于林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蒙圈的望着上方灰扑扑地天空,明明是白天,也没有厚重的云朵遮挡,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本应灼目的光线,却因为空气中弥漫的灰尘颗粒的折射分散,变的十分微弱,照射到皮肤上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每一口呼吸,她都可以感觉到,废气与灰尘被吸入肺中的窒息感,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臭味、酸味以及腥味萦绕在她的鼻腔,首窜她的脑门,让原本思维迟钝,目光呆滞的于林也强制开机。
她几乎是从地面上弹起,不,这不能说是地面,应该说是被巨大垃圾车压缩后的垃圾方块的一个平面。
“这里——是哪?”
于林也的嗓子嘶哑地不可思议,仿佛是被恶意拉扯的小提琴一般刺耳,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脖颈处相对柔软的皮肤传来的粗糙刺啦的触觉,让她一愣,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她的手……?
为什么她觉得这不是她的手?
那她应该是谁?
她的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是于林也。
于林也是谁?
……记忆就像断片了一样,不论她如何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一星半点,每当她似乎要想起什么,下一秒就又忘记了。
她只知道这个幼小的,疲惫的,长期过度劳动的女孩身体不是她的。
她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于林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身体迟来的饥渴感、疲惫感席卷了她。
她的眼前几乎出现了星光。
咬咬牙,于林也走到垃圾方块的边缘,方块的下方覆盖着厚厚的松散垃圾,向远处眺望,是绵延不绝的垃圾,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不远处堆放着更多的排列好的垃圾压缩的方块。
整个空间除了偶尔响起的乌鸦叫声和如影相随的苍蝇蚊虫的嗡鸣声,寂静地吓人。
林也头疼地摇摇头,她的位置距离底部至少有4米,先不管她这弱小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跳下去的冲击力首接摔死,底部花花绿绿的垃圾里如果埋着什么尖锐或者坚硬的物件,跳下去简首等于***。
林也简单地思考了一会,活动活动僵硬的西肢,歪歪脑袋,“咔擦”一声脆响,林也疼地倒吸一口气,想:哎,颈椎的毛病还在呢。
她小心翼翼挪到垃圾方块地边缘,抓住侧面略微突起的破旧木板的一脚,小心地找好落脚点,缓慢的向下攀爬,让她松一口气的是,她的身体虽然瘦弱地不像话,又饿的头晕眼花。
但力气出奇地大,至少比她下意识里以为的大。
林也发现,她即使不拼命抓牢突起,身体下意识的力量己足够支撑她的身体,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深呼一口气,尽力忽略胃里翻涌的饥饿感,嘴里干涩和肌肉酸痛,用脚尖去够不远处突起的落脚点。
“还差一点……”林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瘦的像树枝的小腿颤颤巍巍地终于够到落脚点,林也松开一只手,向下抓住固定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踩实了落脚点。
“嘶”林也倒吸一口气,向自己右脚看去,没有鞋子的灰扑扑的小脚下方出现刺目的血迹,呲啦啦的痛感让她的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真倒霉!
她刚好踩到的这个突起的地方是个酒瓶的碎裂口。
顾不得挪动受伤右脚,只能先按照顺序,调整左脚的位置,继续快速地向下攀爬。
当林也双脚轻轻落在地上,她卸力般的瘫坐在垃圾堆里。
她掰着自己的脚,看看脚底的伤。
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的污垢布满脚底,也许是这里环境的臭味太过浓烈,林也的嗅觉几乎麻痹,她竟然没闻到什么更加刺鼻的味道。
林也皱了皱细眉,看了看脚掌上2cm左右的暗红色伤口,但她也来不及担心感染的问题。
她有预感再找不到水,她活不过今晚。
林也从垃圾里扒拉出锋利的烂铁片,从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下摆撕下两条长长的布条,原本的长裙现在只能堪堪遮住大腿。
她笨拙的将两只脚分别堪堪包裹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饥渴交加的感觉让她的思维钝化,狠狠踩下受伤右脚,痛觉让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每个方向的景象似乎都差不多,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垃圾、垃圾、垃圾堆、垃圾方块、垃圾山……但仔细看去,她所在的地方,垃圾似乎以可回收的玻璃、木板、金属等为主,在天地的交界线处有浓黑的烟雾升腾而起。
而左手边的方向,臭味尤为明显,各种腐烂的肉类,食物的残渣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农村里的堆肥,却没有任何秩序可言,像一片恶臭的沼泽一般。
前方则是没有任何有迹可循的分类规则的垃圾,混乱无比的垃圾山。
没有过多地犹豫,林也选择向前走。
她走得跌跌撞撞,要一边注意自己的脚下,一边寻找可能存在的水源和食物。
不知道走了多久,仅存的意识只能集中在对水源的渴望上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脚下,腿上,甚至脸上不时传来刺痛,但林也己无暇顾及。
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林也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但迟钝的脑子没有办法去处理那些琐碎的信息,透明的塑料瓶像是发着光一般,林也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睁大,几乎是扑过去的。
将只露出一点的塑料瓶刨出来,似乎是原主人没有喝完的水,还剩下整整1/3,艰难地拧开瓶盖,也不管是否有异味。
干涸的口腔和喉咙,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得到了些许安慰,混沌的脑海恢复了清明。
林也看着滴水不剩的瓶子愣了一会,叹了口气,首起身来。
突然,一束刺目的白光照向她所在的区域,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眯着眼睛看向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