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柳扬跟我说她找了个活儿,在养老院当护理。
“夜班,工资高。”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一个月顶你小半年。”
我正在看电视,新闻里说哪儿哪儿又修了条新路。
我没吭声。
她把一件干净衣服塞进包里,拉上拉链。
“毕程,我想多攒点钱,咱们换个房,这地方太小了。”
我还是没吭声。
她走过来,蹲在我跟前,仰头看我。
“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着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火在里面烧。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儿,永远想着往上奔。
我呢,我就是个普通人,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累不累?”
我问。
“不累。”
她笑,“就是伺候老人,擦身子,喂饭,简单。”
“那就行。”
我把目光挪回到电视上。
她亲了我一下,起身。
“我走了啊。”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屋里就剩我一个人。
电视里的人还在说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屋里静得慌。
我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
床铺得整整齐齐,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她总是把家里弄得好好的。
可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得劲。
夜班。
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外面过夜。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是为了这个家,我瞎想什么。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水有点凉,从嗓子眼一直凉到胃里。
我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天花板白得晃眼。
我对自己说,毕程,你得相信她。
可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
格当嘚——格当嘚——跟个破车似的,停不下来。
2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柳扬每天下午出门,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总是很累,倒头就睡。
她身上开始有种味道。
不是她常用的那股洗衣粉的味儿,也不是医院里那种消毒水的味儿。
是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儿,有点甜,又有点腻,像是某种花,但又不是花。
我问她:“你们那儿用香水了?”
她正脱鞋,闻言一愣。
“没有啊,养老院哪来的香水。”
“那你身上什么味儿?”
她抬起胳膊闻了闻,然后笑了。
“可能是哪个老人用的药膏吧。
你别瞎想。”
我没再问。
她开始买新衣服。
不是以前那种挑打折的买,是去商场里,看中了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