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权臣的心尖宠头痛欲裂。
苏清沅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藕荷色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熏香还是霉味的复杂气息。
“嘶……”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喉咙更是干得像要冒烟。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更不是学校图书馆——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古籍库熬夜核对一份关于“大胤朝”的残卷,怎么会突然到了这种古色古香的地方?
“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清脆声音响起,紧接着,纱帐被轻轻掀开,一张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小姑娘探进头来,眼眶红红的,见她睁眼,立刻喜极而泣,“太好了!
您总算醒了,吓死春桃了!”
小姐?
春桃?
苏清沅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靖安侯府三小姐,生母早逝,性子懦弱,上有嫡姐骄纵,下有柳姨娘所出的弟妹虎视眈眈,是侯府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而就在昨天,为了攀附那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靖安侯竟让她替不愿出嫁的嫡姐,嫁给了那位传闻中冷酷嗜杀、年仅二十余岁便手握朝政的谢景行。
原主抵死不从,争执间被柳姨娘“失手”推搡,撞到了桌角,再醒来,就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苏清沅。
“水……”苏清沅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嗓子干得发疼。
“哎!
水来了!”
春桃连忙转身,端过旁边桌上的青瓷水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后背,将杯沿递到她唇边。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渴,苏清沅也终于找回了几分力气。
她靠在床头,环顾着这间简陋的厢房——家具陈旧,漆皮都掉了大半,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和春桃刚才坐的凳子,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摆设。
这哪像侯府小姐的住处,连她以前合租的出租屋都比不上。
“小姐,您别难过。”
春桃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为替嫁的事伤心,小声安慰道,“虽然首辅大人看着吓人,但咱们只要安安分分的,总能活下去……”活下去?
苏清沅扯了扯嘴角,心里只剩苦笑。
她一个学历史的,虽对古代社会略有了解,可真要让她在这等级森严、步步惊心的侯府,甚至要面对那位传说中的“权臣夫君”,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细刻薄的女声:“三小姐醒了?
可真是命大。”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葱绿色比甲、梳着流云髻的婆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是柳姨娘身边的得力心腹,周婆子。
周婆子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清沅,语气阴阳怪气:“醒了就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侯爷说了,今日是首辅大人回门的日子,你作为谢家妇,可得好好准备着,别给侯府丢脸。”
回门?
苏清沅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那位首辅谢景行昨日大婚便未露面,只派了一顶小轿将原主从侧门抬进了首辅府,连拜堂都省了。
如今竟要回门?
是特意来看看这个“替嫁品”,还是另有目的?
“我身子不适,怕是……”苏清沅刚想以病推脱,周婆子就冷笑一声打断了她:“不适?
三小姐这是故意拿乔呢?
昨儿个撞一下就起不来了?
我看你是不想给侯府长脸!
柳姨娘说了,你要是敢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说着,她身后的小丫鬟就上前,作势要去扶苏清沅。
春桃急得脸色发白,挡在苏清沅身前:“周婆子!
我家小姐刚醒,身子还虚着呢!”
“一个小丫鬟也敢多嘴?”
周婆子扬手就要打春桃。
“住手。”
苏清沅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她缓缓坐首身子,抬眼看向周婆子,眼神里没有了原主的怯懦,反而透着一股清亮的锐利。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自会收拾。”
周婆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往日里唯唯诺诺的三小姐竟会这样说话。
她狐疑地打量了苏清沅几眼,见她神色平静,不像是装的,心里虽有不甘,却也不敢真的在这里动手——毕竟是要见首辅大人的人,真出了岔子,柳姨娘也保不住她。
“哼,算你识相。”
周婆子放下手,撂下一句“半个时辰后,前院等着”,便带着小丫鬟扭着腰走了。
房门关上,春桃才松了口气,眼眶又红了:“小姐,您刚才吓死我了……柳姨娘他们太过分了!”
苏清沅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原主懦弱,才会任人欺凌,可她苏清沅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穿成了这侯府三小姐,又摊上了替嫁首辅这档子事,她就不能再像原主那样活。
“春桃,”苏清沅看向眼前忠心的小丫鬟,语气认真,“帮我找套像样点的衣服,再打盆水来。
从今天起,咱们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春桃愣了愣,看着自家小姐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心里忽然安定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哎!
奴婢这就去!”
看着春桃忙碌的身影,苏清沅深吸一口气。
大胤朝,靖安侯府,还有那位神秘的首辅谢景行……不管前路多难,她都得先站稳脚跟。
只是她没想到,这场“回门”,会让她和那位冷面权臣的命运,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真正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