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嬲你妈妈别，把我做宝搞是吧！
操！
就不能干点正事！
这事既然涉及招投标违规，按照这340万的金额看，我觉得可以报警啊，我不想为一个我没参与的违法行为自证清白！
况且，招投标小组签字的里面，就有在座您几位，我想请问这个在程序上合规吗？”
文立森从开始底气十足到最后声嘶力竭。
“觉得招标有问题，你们就报警吧！”
文立森摔门而出。
……有雷声远远低低的在云层里酝酿，窗外还是这绵绵的雨，像雾像霾，空气里透着压抑和憋屈，点上一根双爆珠三五香烟，没有清凉，满嘴残留着自证和辩白。
文立森己经记不得这是这个月来第几场审计质询了，细数一下，从业商业管理项目管理18年来，这半年来和盛纪集团总部，特别是和那帮魔都的，包邮地区的风纪、人资、审计的交锋赶上了以往从业年头拉扯往复的总和。
事情的起因，文立森原以为是大势所趋，时代浪潮之下，特别是口罩期间，他供职的盛纪集团商业不可避免的陷入流动性危机，紧随着某些宇宙级别房开企业的步伐，先从美债违约，到融资超期，到展期失败，到开始降本增效……他喵的降本增效，文立森曾经为了保留住现有的团队，特别是那些30+的员工们，为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顶撞过从区域、条线到集团大小领导，还是他妈心善，用覃州话说就是有点宝里宝气……然而拗不过大腿的一个小小地区总经理，放在魔都总部充其量也就一个靠窗工位的级别，文立森眼看着团队从112人到了65，又从65到了37……裁不动了，真的裁不动了…….安静了小半年，以为这个区算是消停了，这时，审计小组从魔都来了覃州。
迎接的酒局，推杯换盏中，文立森想方设法的向各位钦差邀功，向各位魔都来的特派员们介绍覃州公司目前的工作成绩，话里话外也都还在争取保留团队残存的37人。
“自带设备搞生产，不给企业天负担！”
文立森苦笑着向各位集团领导介绍着覃州公司目前的逆市向上中的种种成绩和种种不易……然而酒醒第二天的吹风会，文立森得知，来的这个小组8位全部需要解决的“本”和需要增加的“效”都是文立森本人！
就在今天，拍案而起暴走冲出办公室的文立森才得知，这些人、这些日子、这一次来都是缘起一份半年前魔都总部发出的一份问卷，问卷对象是那些之前被他们“优化”的覃州的那些前员工，是那些文立森曾为之努力过、争取过的手下们，而问卷所有明里暗里指向性的，都是要罗列出一个围绕文立森在职期间所有发生的业务清单，比如小到一卷卫生纸的采购签字；都是要编织一张关于文立森在职期间发出的每一个管理指令，比如小到某一次员工谈话……想着自己几套高位入手时产生的房贷，想着家里老老小小，想着自己己经不再能熬夜加班的身体，想着这如今大不如前的就业环境……文立森掏出烟盒，再来一根吧，“嬲你妈妈别！”
抽完回去和他们就刚才粗鲁先道个歉，看看还有没有回寰的余地。
文立森背靠着落地玻璃，顺势拉了一下窗页外被风吹来卡住窗沿的擦窗绳，他妈的降本增效，人家写字楼外墙洗一半喊停，绳子都没卸掉……汗毛为什么立起来了……一道闪电，如同一支触手，此时正好抚触在这栋覃州第二高楼的擦窗机上，并且顺势向下延展，如同一缕音符，转瞬到了文立森眼前…………“少爷啊，少爷啊！
八郎，八郎！
哥哥…呜呜呜….哥哥……”嘈杂，纷乱，闹腾，这是文立森从刚才看到闪电有种莫名刺痛酥麻的感觉以来最具像的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一瞬间，脑海里像是电影画面，又像是希区柯克一顿裁剪的混乱贴片。
呱呱坠地，被一位宫装贵妇揽入怀中，被一位浩然正气中年人连声称善……拿着话筒身着高定在某次行业活动上侃侃而谈……跨着竹马满院子追小丫鬟、小厮……在大圆桌上面对客户滔滔不绝……被师傅打手板，不忿之下爬出糊纸的院子，爬墙去到内院做编炮爆仗的烟火作坊看工人们和泥灌药捻制……拍着桌子和魔都的人资审计据理力争……被嬷嬷打得通红的小手，颤颤巍巍的仍要弹完剩下的曲子……被女儿牵着手问“爸爸，周末可不可以不加班陪我去捡红红的树叶呀？”
……被年画上小人儿一般的弟弟妹妹们围着叫嚷着，“哥哥，哥哥，好哥哥！
纸鸢掉到父亲大人书房外假山了，求哥哥帮我们取来！”
……夜里十一二点守着视频会议，听着里面一声声指标计划对标颗粒度，耳机里放着什么《带着集装箱穿大明》之类的爽文，面上心里都不爽……在窗明几净的西儿子店里，看着自己崭新的爱车从库房带着红绸缓缓开来……气喘吁吁的奔跑，怀抱着包裹，背上背着年幼的妹妹，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女真人凄唳的狼啸，转瞬间到面门的铁骨朵…………闪电！
纸鸢！
污水潭！
闪电！
船舱！
金兵！
狼牙箭！
闪电！
金兵！
铁骨朵！
痛！
寒冷！
饿！
恐惧！
晕！
窒息！
不是，我嬲，我刚才明明只是拉了一下窗外的绳子......不对！
是爬上太湖石垒砌的假山捡拾纸鸢……不对！
是溺毙昏死在了粪池水坑......不对！
是被人推倒后脑撞向桌角的那一记重击……不对！
是女真人迅息而至的利箭……不对！
是受惊的马匹拖曳着缠绕手中的绳子缓缓滑下深渊……......画面寰转、堆叠、闪回、重现……好累，头好痛，西肢无力，浑身战栗，通体生疼，胸口憋闷……文立森蒙蒙睁开的眼睛又要闭上了！
“嬲你妈妈别哦，國是要哦改咯！”
文立森爆出一口地道覃州话，紧跟着昏睡了过去！
不如睡去！
真累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