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亚的手指在水罐边缘无意识地摩挲,陶土粗粝的质感刺得她掌心发痒。
正午的日头毒辣得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晒化,她站在井台边,望着水面上自己摇晃的倒影。
蝉鸣声忽然停了,整个村庄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平日里总在屋檐下打盹的老猫都不见了踪影。
"阿米尔该醒了。
"她喃喃自语,将灌满的水罐挟在腰间。
走过晒得发白的石子路时,一滴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纱丽里。
不知为何,今天系在门楣上的孔雀羽毛护身符让她想起昨夜被风吹散的噩梦——漆黑羽翼掠过婴儿床,带起阵阵刺骨寒风。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苏丽亚险些打翻怀中的水罐。
她十八个月大的儿子正四肢着地在地板上爬行,细嫩的膝盖在粗粝的木地板上磨出血痕。
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本该像黑玛瑙般温润的瞳仁此刻布满蛛网似的血丝,在正午的强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光明神啊!
"苏丽亚冲过去抱起孩子,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时浑身一颤。
阿米尔的体温高得惊人,却一滴汗都没有,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不停扭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集市听到的传闻:邻村七个婴儿同时患上怪病,整夜哭嚎直至声带撕裂。
院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裹着藏红花色头巾的接生婆帕尔瓦蒂闯了进来。
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直接掀开孩子的眼皮,浑浊的眼珠在看清瞳孔纹路时猛地收缩:"是纳德拉吉特!
有人偷走了他的睡眠!
"苏丽亚感觉怀中的阿米尔突然安静下来。
她低头看去,孩子的睫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眨眼间就垂到了腮边。
那些纤长的睫毛相互纠缠,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般冷硬的光泽,像是要把整个眼球都包裹起来。
"去榕树洞。
"帕尔瓦蒂从腰间解下一串铜铃,"带上你汲水的陶罐,在日晷指针指向莲花刻纹前赶到。
记住,路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榕树洞在村西头沼泽深处,苏丽亚只在童年迷路时误闯过一次。
记忆里那些气生根像垂死的巨蟒盘踞在腐殖土上,树皮皲裂的纹路组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此刻她赤脚踏进泥沼,怀中的陶罐盛着从十三口井打来的混合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