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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协议终止,旧爱归来

紫心平气和 著

其它小说连载

虐心婚恋《军婚协议终旧爱归来》是大神“紫心平气和”的代表傅承聿苏晚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故事主线围绕苏晚,傅承聿展开的虐心婚恋,先婚后爱小说《军婚协议终旧爱归来由知名作家“紫心平气和”执情节跌宕起本站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9790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4 23:09:04。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军婚协议终旧爱归来

主角:傅承聿,苏晚   更新:2025-10-25 0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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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傅队的婚姻是签了协议的。他需要个应付催婚的太太,我需要钱救哥哥的命。

直到他初恋回国那天,我主动递上离婚协议。他却当众撕碎,

红着眼把我抵在靶场:“教你打了三个月子弹,是让你往我心上开枪的?”1七月的尾巴,

燥热还未完全退去,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嘶哑地抓着夏天的最后一点光景。

苏晚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窗外是部队大院特有的景象,笔直的白杨,修剪整齐的冬青,

偶尔有穿着常服的军人步履匆匆地走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她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医学典籍,书页边缘被她用手指摩挲得有些发毛,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下方一行印刷的小字,

那里夹着一张薄薄的、几乎感觉不到的银行卡。这里面,是傅承聿给她的“报酬”,

足以覆盖哥哥苏澈接下来半年昂贵的康复治疗费用。代价是,

她成了傅承聿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为期三年。一场白纸黑字、条款清晰的交易。

她提供“傅太太”这个身份,替他挡掉源源不断的催婚和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提供金钱,

解决她濒临绝境的困境。很公平。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发出规律的轻响。

快五点了。傅承聿今天有个会议,说过会回来吃晚饭。苏晚合上书,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干净得过分,大多是傅承聿不在时她一个人清冷的痕迹。只有冰箱里还算有些内容。

她取出食材,熟练地清洗、切配。水声哗哗,刀落在砧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是这间过于安静的大房子里唯一鲜活的声音。

她做饭的手艺是结婚这大半年里被傅承聿硬生生磨出来的。倒不是他挑剔,

而是部队出身的男人,对吃食有种近乎执拗的认真——可以简单,但不能凑合。

他第一次尝到她做的、带着明显糊味的西红柿鸡蛋时,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后来便默不作声地包揽了几天的饭菜,动作利落,味道竟意外地不错。再后来,他忙起来,

她便在一旁看,偶尔搭把手,不知不觉也学了个七八成。锅里炖着汤,热气氤氲上来,

模糊了窗户玻璃,也模糊了她的侧脸。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很轻,

但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苏晚关小火,擦了擦手,走出去。傅承聿正弯腰换鞋。

他脱下了常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熨帖的浅绿色衬衣,肩线挺括,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

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他的脊背也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常年训练留下的、刻进骨子里的挺拔。

他抬眼看到她,没什么表情,只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苏晚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调子,径自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这是协议里不用明写,

但彼此默认的“义务”之一,维持表面夫妻应有的、不至于让人起疑的互动。

傅承聿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她有瞬间的触碰。

他的手指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微凉的潮气,而她的指尖则因为厨房的暖气有些温热。

一触即分,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会议结束了?”苏晚找着话题。协议里也说了,

必要时需要营造“家庭氛围”。“嗯。”傅承聿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厨房的方向,“做了什么?”“山药排骨汤,清炒时蔬,

还有一个你上次说还不错的肉末蒸蛋。”苏晚报上菜名。傅承聿又“嗯”了一声,

没再说别的,拿着水杯走向书房,“我处理点东西,吃饭叫我。”背影冷硬,不带多少温度。

苏晚站在原地,听着书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心里那片空茫茫的寂静又扩大了一圈。

她转身回到厨房,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乳白色汤汁,怔怔地出神。这就是她的婚姻。

合法,同居,却比合租室友更疏离。他们睡在不同的房间,保持着清晰的界限,

交流仅限于必要的生活琐事,偶尔在需要共同出席的场合,才会扮演片刻的恩爱。

她曾经也做过梦,关于爱情,关于婚姻,但那些五彩斑斓的泡沫,

早在哥哥苏澈倒在血泊里、医生下达病危通知、家里债台高筑的那一刻,就彻底破碎了。

嫁给傅承聿,是她当时唯一能抓住的、能救哥哥的浮木。她不该有怨言,也不能有奢望。

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窗外断续的蝉鸣。

傅承聿吃饭很快,但并不粗鲁,动作间带着一种受过严格训练的规整。他吃完,放下筷子,

看着苏晚小口小口喝着汤,忽然开口:“下周三晚上空出来。”苏晚抬头,眼里带着询问。

“林老将军的寿宴,需要你一起出席。”傅承聿解释,语气公事公办,

“着装要求发你手机上了。”“好,我知道了。”苏晚点头。这也是“傅太太”的职责之一。

傅承聿看着她平静接受安排的样子,眸色深了深,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餐桌。周三晚上,

傅承聿的配车准时停在楼下。苏晚换上了一件香槟色的及膝礼服裙,款式简洁大方,

既不张扬,也符合场合要求。她化了淡妆,将长发挽起,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傅承聿等在车边,看到她下来,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他今天穿着正式的军常服,

肩章上的星徽在暮色中闪着冷硬的光泽,身姿笔挺如松,气场迫人。他替她拉开车门,

手掌绅士地护在车门顶上。苏晚低声道谢,弯腰坐进车里。一路无话。

寿宴设在城郊一处不对外经营的接待中心,环境清雅,戒备森严。

来的多是军界或与军方关系密切的人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傅承聿一进场,

便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他游刃有余地应酬着,手臂自然地虚揽在苏晚腰侧,

维持着亲密的表象。苏晚配合地微笑,点头,偶尔在他目光扫过来时,

低声回应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她扮演得很好,温婉得体,站在气场强大的傅承聿身边,

既不显得怯懦,也不会抢去他的风头。直到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有人低声议论:“是姜姝?她回来了?”“听说是在国外拿了奖,载誉归来,风头正劲呢。

”“她和傅队当年……”议论声不高,但在苏晚听来,却像是一根细针,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眼前虚假的平静。她下意识地看向傅承聿。傅承聿的目光也投向了入口处。

一个穿着正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明艳张扬,顾盼生辉。

她身边跟着几位穿着西装的男士,谈笑风生,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就是姜姝,

傅承聿的初恋,曾经军区大院里最耀眼的那朵玫瑰,如今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青年小提琴家。

苏晚感觉到,傅承聿虚揽在她腰侧的手臂,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尽管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沉稳地和面前的一位长辈说着话,但她离他这样近,

近到能捕捉到他呼吸节奏那微乎其微的凝滞。姜姝也看到了他们,或者说,是看到了傅承聿。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种势在必得的笑意,越过人群,

精准地投射在傅承聿身上。然后,她的视线才轻飘飘地扫过苏晚,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怜悯和审视。只一眼,便移开了。苏晚的心,

在那一眼里,直直地坠了下去。像是被人从温暖的水面猛地按进了冰冷的深水,

四面八方的压力袭来,让她瞬间有些窒息。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有些东西,

是演技无法弥补,协议无法覆盖的。比如他们之间横亘的过去,

比如傅承聿可能从未熄灭的旧情。后面发生了什么,苏晚有些恍惚。她依旧维持着笑容,

跟在傅承聿身边,但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抽离了出来,漂浮在半空,

冷眼旁观着这场热闹的戏剧。她看到姜姝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向他们这边。

她听到姜姝用那把被媒体盛赞为“天鹅绒般丝滑”的嗓音,带着娇嗔对傅承聿说:“承聿,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她看到傅承聿举杯,与姜姝轻轻一碰,

语气听不出喜怒:“欢迎回来。”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落在苏晚耳中,

却像是丧钟敲响。她像个局外人,站在自己丈夫身边,看着他和他的旧爱重逢。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发慌。宴会终于结束。

回程的车上,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傅承聿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可能是烦躁。苏晚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

城市的霓虹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没有问他关于姜姝的事。协议里没写这一条。她没有资格。

她只是默默地,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家,傅承聿径直去了浴室。水声哗哗响起。

苏晚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走进书房,

从抽屉里取出那份她早就准备好、却一直压在箱底的离婚协议。纸张崭新,带着油墨的味道。

她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字迹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然后,

她拿着这份协议,走到傅承聿的卧室门口,静静地等待着。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

门被拉开。傅承聿穿着深灰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水迹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他身上带着沐浴后清爽又温热的气息,

混合着一丝他惯用的、带着冷冽松木味的须后水味道。他看到门口的她,显然有些意外,

眉头微挑。苏晚抬起手,将那份签好字的协议递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傅队,姜小姐回来了。”“我们……提前终止协议吧。

”2傅承聿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那上面“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刺眼得如同靶场正午的白炽灯。空气仿佛凝固了。浴室带出来的温热湿气,

撞上苏晚周身散发的冷意,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他没有接,

甚至没有去看那协议的具体内容,视线缓缓上移,锁住她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沉静如古井的眸,此刻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寒潭,暗流汹涌,

带着一种审视的、几乎要剥开她所有伪装的锐利。“理由。”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在宴会上更沉,带着沐浴后微哑的质感,像粗粝的砂纸磨过耳膜。

苏晚举着协议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重复了一遍那个在她看来不言而喻的事实:“姜小姐回来了。”她顿了顿,

像是在给自己的话增加说服力,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的协议,

本就是为了应付催婚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该退场了。

傅队可以放心,协议里约定的条款我都记得,我不会多要一分,哥哥前期的治疗费用,

我会想办法……”“我问的是理由。”傅承聿打断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苏晚,要离婚的理由。跟姜姝有什么关系?”苏晚一怔,被他话里的逻辑绕住,

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跟她有什么关系?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见到姜姝时的细微反应,

姜姝看他时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这一切,难道还不足以构成理由?“我……”她张了张嘴,

却发现准备好的说辞在傅承聿这种直指核心的问法下,显得苍白又可笑。难道要她说,

因为她察觉到了他们旧情复燃的可能,因为她这个协议妻子碍事了?她有什么立场?

“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她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避开了他问题的核心。

傅承聿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暗色。

他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没有丝毫笑意。“你觉得?”他重复着这两个字,

带着明显的嘲弄,“苏晚,协议是你想签就签,想终止就终止的?”他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未散的水汽和强烈的男性气息压迫过来,苏晚下意识地后退,

脊背却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他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份协议,

而是直接握住了她举着文件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带着刚沐浴过的温热,力道却不容抗拒,

牢牢地箍住她,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她腕骨细微的颤抖。“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低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苏晚被迫抬起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淡漠疏离,而是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浓烈的情绪,

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露出了濒临爆裂的征兆。“教你打了三个月的子弹,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她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灼人的热度,“是让你现在,往我心上开枪的?

”苏晚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擂鼓起来。他……他在说什么?打子弹?是了,刚结婚那会儿,

他确实带她去过几次部队的靶场。美其名曰让她“熟悉环境”,

实则是看她整天闷在家里对着医学书发呆,脸色苍白得吓人,想找个由头让她出去透透气。

他手把手地教她握枪,调整她的姿势,告诉她如何瞄准,如何控制呼吸,

如何在子弹出膛的瞬间稳住身体。那时,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剥离了所有私人情绪,纯粹得像一个教官。她一直以为,

那只是协议的一部分,是他履行“丈夫”职责的一种方式,或者,

是他发泄多余精力的一个途径。可他现在却说……往他心上开枪?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

在她混沌的脑海里炸开,让她所有的预设和防线,瞬间土崩瓦解。“我……”她嘴唇翕动,

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那疼痛感却奇异地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此刻的荒谬和……危险。

傅承聿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慌乱和不可置信,眼底的暗色更浓。他没有松开她的手,

另一只手却抬起来,指尖掠过她耳畔散落的一缕碎发,

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此刻情绪截然相反的、近乎温柔的错觉。但他说出的话,

却字字如刀:“苏晚,婚姻不是儿戏。即便始于协议,也不是你单方面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在我这里,没有提前终止这一说。”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她的下颌,微微用力,

迫使她仰起头,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占有和……一丝被刺痛后的狠戾。

“至于姜姝,”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她回不回来,跟你是不是傅太太,

没有任何关系。”“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体贴’和‘退让’。”他俯身,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致命的威胁,“我的事情,

还轮不到你来安排。”说完,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苏晚踉跄了一下,

差点没站稳。而那份离婚协议,在他松手的瞬间,被他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抽走。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指关节用力,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十足毁灭意味地,

将那份她鼓足勇气才递出的文件,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撕成了两半,四半,

碎片……纸屑纷纷扬扬,飘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场仓促的、屈辱的雪。

傅承聿将碎片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

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无用的垃圾。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门口,

只留下一个冷硬挺拔的背影。“记住你的身份,傅太太。”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轻响,

合上了。隔绝了两个世界。苏晚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用力箍握后的灼热和微痛。

地上散落的纸屑刺目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跳依旧失序,

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句——“教你打了三个月子弹,是让你往我心上开枪的?

”还有最后那句冰冷的警告——“记住你的身份,傅太太。”身份?什么身份?

一个拿着钱、随时可以被正主替代的、协议妻子吗?可如果他真的不在意,

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她不懂。脑子里一团乱麻,

比面对最复杂的医学图谱还要混乱。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窗外,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而她的世界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却足以打败一切的海啸。

3地板上,香槟色礼服的裙摆像一朵开败的花,颓唐地堆叠在苏晚脚边。

她蜷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很久都没有动。垃圾桶里那团刺眼的白色纸屑,

傅承聿关上房门那声决绝的“咔哒”,还有他烙在她手腕上、至今未散的灼热触感,

连同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在她脑子里反复冲撞,搅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往他心上开枪?

荒谬。除了那纸协议,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她一定是听错了,或者,

是他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属于傅承聿式的嘲讽。对,一定是这样。苏晚撑着发麻的腿,

慢慢站起来。肢体是僵硬的,心口却堵着一团棉絮,喘不过气。她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深夜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稍稍驱散了屋内的窒闷。她需要冷静。

需要牢牢记住自己的位置。第二天,苏晚起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厨房里响起准备早餐的动静,比往日更轻,更小心翼翼。当她端着清粥小菜走出厨房时,

傅承聿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他换上了常服,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最上一颗,

恢复了那个冷峻、威严的傅队形象。仿佛昨夜那个攥着她手腕、眼底翻滚着骇人情绪的男人,

只是她混乱意识里滋生出的幻觉。两人沉默地对坐,吃着早餐。空气凝滞,

只有瓷勺偶尔碰到碗壁的细微声响。“今天要去医院?”傅承聿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协议里他需要履行的“关怀”,定期询问她哥哥苏澈的治疗情况。

苏晚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垂下眼睫:“嗯,下午去。”“我让司机送你。”“不用。

”她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有些急促,随即又意识到反应过度,放缓了语气,“我自己可以。

不麻烦……队里了。”傅承聿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目光很短,却像带着重量,

压得她抬不起头。他没再坚持,只“嗯”了一声,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他起身,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走向玄关。门被关上。苏晚紧绷的肩线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她看着对面他那碗几乎没动几口的粥,心里那团棉絮似乎又塞得更满了些。下午,

苏晚去了城西的康复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长长的走廊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推开病房门,哥哥苏澈靠在床头,

护工正在给他按摩腿部肌肉。他瘦了很多,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但眼神是清明的,

看到苏晚,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晚晚来了。”“哥。”苏晚快步走过去,

握住他有些无力的手,努力挤出笑容,“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老样子,

慢慢来。”苏澈看着她,目光里有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别总往我这里跑,我这边什么都好。”“我没事。”苏晚摇头,替他掖了掖被角,

“就是昨晚没睡好。”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睛。苏澈一直以为她和傅承聿是自由恋爱结婚,

她不敢让他知道这背后的交易,不敢让他承受那份沉重的愧疚。陪哥哥说了会儿话,

又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最新的治疗方案和费用情况。看着单据上那一长串数字,

苏晚捏着银行卡的指尖微微发白。傅承聿给的钱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后续……如果离婚,

这笔来源就会中断。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没有叫车,

一个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城市的喧嚣与她内心的孤寂格格不入。

她想起傅承聿昨夜的话——“记住你的身份,傅太太。”身份。这两个字像枷锁。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起来。“喂,是苏晚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

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柔媚,听起来有几分耳熟。苏晚心头莫名一跳:“我是。你是?

”“我是姜姝。”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她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昨天在宴会上我们见过面的,还记得吗?”苏晚的脚步顿住了。身旁是呼啸而过的车流,

她却觉得周围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电话里那个名字在耳边嗡嗡作响。姜姝。

她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找自己做什么?“有什么事吗?”苏晚听到自己的声音,

干涩而警惕。“没什么特别的事,”姜姝的语气轻松自然,“刚回国,

很多老朋友还没联系上。想到承聿结婚了,就冒昧打听了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想约你出来喝杯咖啡,认识一下。毕竟……以后说不定会常见面呢。”以后常见面?

苏晚的心直直地沉下去。姜姝话里的暗示,几乎不加掩饰。她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拒绝?以什么立场?接受?她凭什么要去面对他曾经的恋人,

现在的……追求者?“我……”“不方便吗?”姜姝的声音依旧带着笑,

但那笑意里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像是试探,又像是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没关系,

那就下次再说。反正,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像是一根冰冷的针,

精准地刺入了苏晚最敏感脆弱的那根神经。电话挂断了。苏晚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的发丝,

带来一阵凉意。她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傅承聿让她记住身份。姜姝告诉她来日方长。而她,站在他们无声的角力之间,

像一个突兀的、多余的符号。她抬起头,

看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属于傅承聿那个世界的高楼大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

这段始于协议的婚姻,她可能……真的抽身不了了。无论她愿不愿意。傅承聿不允许。

而现实,似乎也在将她推向那个她从未奢望过的,属于“傅太太”的位置,哪怕那个位置,

摇摇欲坠,四面楚歌。4接下来的几天,大院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苏晚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早起,在傅承聿出门前就备好早餐,

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对着那些艰涩的医学典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晚睡,

听着隔壁房间门锁响动的声音,判断他是否归来,然后在黑暗中睁着眼,直到窗外泛起熹微。

傅承聿似乎比她更忙,早出晚归,身上时常带着训练场上的尘土气息,

或者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也许是她的错觉。他们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碰上了,

也只是最简短的、必要的交流。“晚上有任务,不回来。”“知道了。”“明天去靶场,

你去吗?”“……不了。”对话干巴巴的,像晒透了的秸秆,一碰就碎。

他不再提离婚协议的事,仿佛那晚的冲突从未发生。但这种刻意的忽视,

比直接的质问更让苏晚感到不安。他像一头蛰伏的兽,在暗处盯着她的惶惑,

耐心等待着什么。而姜姝那个“来日方长”的电话,像一根刺,扎在苏晚的心头,不深,

却时刻提醒着那份无处不在的威胁。周五下午,苏晚从医院回来,刚走到单元楼下,

就看到了那抹碍眼的红色。姜姝倚在一辆线条流畅的跑车旁,戴着宽大的墨镜,

正低头看着手机。她似乎专程在等她。苏晚脚步顿住,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

但姜姝已经抬起了头,摘下了墨镜,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明艳笑容。“苏小姐,真巧。

”她迎了上来,语气熟稔得仿佛她们是旧识。“姜小姐。”苏晚停下脚步,

声音尽量维持平静,“有事吗?”“没什么要紧事,”姜姝打量着她,

目光从她简单的衣着扫到她手里拎着的、装着病历资料的布袋,笑意更深,

“刚去看了个朋友,路过这边,想起承聿住这儿,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先遇到你了。

”她语气里的“碰碰运气”和“先遇到你”,都带着刻意营造的暧昧。

苏晚握紧了手里的布袋,指节泛白:“傅队他……通常很晚才回来。”“我知道他忙。

”姜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向前一步,距离拉近,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带着侵略性,“其实,主要是想找你聊聊。上次电话里说得太仓促了。”苏晚抿紧了唇,

没有接话。姜姝看着她这副戒备又隐忍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轻蔑,

但笑容依旧完美:“苏小姐,别紧张。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承聿之间,有些过去,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掉的。”她顿了顿,观察着苏晚的反应,声音放柔,

却字字清晰:“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解彼此就像了解自己。当年我出国,是迫不得已,

有些误会……但现在我回来了。”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紧。

她看着姜姝那张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听着她宣示主权般的话语,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承聿他……看起来冷硬,其实很重感情。”姜姝微微倾身,

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却又充满了炫耀,“他心里一直有我位置。这点,

我比谁都清楚。”苏晚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她想起了宴会上傅承聿那一瞬间的僵硬,

想起了他提到姜姝时那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也想起了他昨夜那句冰冷的“记住你的身份”。

所以,他的“身份”提醒,是在警告她不要逾越,是在为姜姝的回归铺路吗?

“姜小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苏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姜姝直起身,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只留下红唇勾勒出的、自信满满的弧度,“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毕竟,

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时间久了,难免会尴尬,你说呢?”她说完,

不再看苏晚瞬间煞白的脸色,转身拉开车门,优雅地坐了进去。跑车发出一声低吼,

绝尘而去。留下苏晚一个人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只有刺骨的寒。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苏晚,

不过是个占了鹊巢的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家里的。

客厅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傅承聿的冷冽气息,此刻却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

她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委屈,不甘,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想争,也争不过。她只想守住那纸协议,拿到救哥哥的钱,然后安静地离开。可为什么,

连这点卑微的愿望都变得如此艰难?傅承聿不允许她退。姜姝逼着她认清现实。

她像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网里,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傍晚时分,玄关传来开门声。

傅承聿回来了。他今天似乎比平时更疲惫些,常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衣领口解开了一颗,

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他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沙发上的苏晚。她维持那个姿势似乎很久了,

单薄的背影透着一种被遗弃般的孤寂。傅承聿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眉头微蹙。

苏晚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眼眶还带着未散的红痕,眼神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仓皇和脆弱。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傅承聿的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沉了下去。

他迈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的茶几旁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了?”他问,

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苏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垂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没……没什么。”傅承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带着审视的重量,让她无所遁形。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压抑得让人心慌。

苏晚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姜姝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回响。

她忽然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冲动。她抬起头,迎上傅承聿的目光,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天……姜姝来找过我。”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想看看,听到这个名字,

他会不会再有那一瞬间的失态。傅承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反问:“所以?”所以?这两个字,

像一盆冰水,从苏晚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所有鼓起的勇气和那点可怜的试探。他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姜姝是否来找过她,不在乎姜姝对她说了什么。在他眼里,

这或许根本不算一件事。巨大的难堪和羞耻感席卷了她。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在他面前上演着一出拙劣的、无人欣赏的独角戏。她猛地站起身,

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没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转身就想往自己房间冲。手腕却再次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攥住。力道比上次更重,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傅承聿将她拉回原地,迫使她面对着他。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眼底翻涌的墨色却比刚才更加浓郁,像是酝酿着风暴。“她跟你说了什么?”他问,

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苏晚挣扎了一下,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挣脱不开。她偏过头,

咬着唇,不肯再说。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傅承聿看着她这副抗拒又倔强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耐心似乎也耗尽了。他猛地俯身,

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说话!”他命令道,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发上。距离太近了,近到苏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压抑的怒火,

和他紧抿的薄唇透露出的不悦。她心尖一颤,被他从未显露过的、如此直白的怒气震慑住。

“她……”苏晚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哭腔,

那些被她强行压下的委屈和姜姝刺耳的话语,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她说你们有很多过去!

她说你心里有她的位置!她说我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傅承聿盯着她滚落的泪珠,

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关节猝然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他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用那双翻涌着骇人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哑得可怕,

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所以,你就信了?”5“所以,你就信了?

”傅承聿的声音低哑,像粗粝的砂纸磨过燃烧的炭火,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和平静表面下骇人的风暴前兆。苏晚被他这句话钉在原地,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信?她该信什么?信姜姝的宣示主权,

还是信他此刻毫无由来的怒火?她张了张嘴,喉咙却被酸涩堵住,发不出声音。

傅承聿盯着她这副茫然又委屈的样子,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背青筋虬结,

那强抑的怒火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猛地直起身,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松,反而更紧,

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跟我走。”他不再多言,几乎是拖拽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傅承聿!你干什么!放开我!”苏晚被他拽得踉跄,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挣扎起来,

恐惧和愤怒交织,“你要带我去哪儿?!”傅承聿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拉开门,

将她半抱半拖地塞进了停在外面的军用吉普副驾驶,“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力道大得整个车身都震了震。他绕到驾驶座,启动,挂挡,油门一踩,

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窜了出去。车速极快,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车厢内气氛降到了冰点,傅承聿下颌线绷紧,

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苏晚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

脸色苍白。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看什么,也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究竟为何。

未知的恐惧和手腕上持续的疼痛让她浑身发冷。车最终没有驶向市区,

而是拐上了通往郊区基地的路。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远山只剩下黝黑的轮廓。

经过层层岗哨,吉普车最终停在了一片空旷的场地边缘。远处,

几盏强光灯将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隐约能看到一些障碍物和靶标的轮廓。是夜间靶场。

傅承聿熄了火,拔下车钥匙。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他解开安全带,侧过头,目光在黑暗中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锐利地钉在苏晚脸上。“下车。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苏晚心脏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不动,

手指死死抠着座椅边缘。傅承聿没了耐心,直接探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卡扣,

然后拉开车门,将她拽下了车。夜风带着野外特有的凉意和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远处传来隐约的、规律的口令声和枪械操作的金属碰撞声,更显得此地肃杀。傅承聿拉着她,

大步走向那片被灯光照亮的靶场区域。他的步伐很大,苏晚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手腕依旧被他死死攥着,挣脱不得。一直走到射击地线前,他才猛地停下脚步。不远处,

几个穿着作训服的士兵正在组织夜间射击训练,看到傅承聿拉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过来,

都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挺直脊背,敬礼:“傅队!”傅承聿看也没看他们,

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清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威压。

那几个士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作迅速地收拾器械,带着所有人员,

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撤离。转眼间,偌大的靶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和远处在灯光下静立着的胸环靶。空旷,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傅承聿终于松开了苏晚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苏晚揉着发痛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傅承聿,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承聿转过身,面对着她。

强光灯从他侧后方打来,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圈冷硬的光边,而他的脸却隐在阴影里,

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灼灼的目光。“你不是想知道,

我心里有没有她的位置吗?”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靶场里带着回音,冷得刺骨。

苏晚心头猛地一缩。下一秒,傅承聿动了。他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右手闪电般探向腰侧——那里并没有配枪,但他做了一个标准的拔枪上膛动作,

手臂猛地抬起,食指虚扣——指向的,却不是远处的靶子。而是他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这个地方——”他保持着那个虚拟的瞄准姿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苏晚瞬间煞白的脸,

一字一顿,如同子弹出膛:“从你签下协议,走进我生命里的那一天起——”“除了你苏晚,

再没有别人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砰——”他嘴唇模拟出枪响的声音,

伴随着肩胛骨微不可查的后座力震动。那一声虚拟的枪响,却像一颗真实的子弹,

瞬间击穿了苏晚所有的防备、猜忌和委屈。她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瞬间疯狂地倒流回心脏,撞击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他……他在说什么?他心里的位置……除了她,没有别人?从她签下协议的那一天起?

这怎么可能?!傅承聿放下手臂,一步步朝她逼近。他走出灯光背面的阴影,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暴露在强光下,上面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

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尚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姜姝?”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冷意,“她算什么过去?一段早已结束、无关紧要的经历而已。

”他停在苏晚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他低下头,

目光锁住她惊惶失措的眼睛。“我傅承聿的人生,不需要活在过去里。我要的,是现在,

是将来!”他的手指抬起,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有些粗粝,轻轻拂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动作带着一种与他语气截然相反的、近乎珍视的温柔。但那说出的话,

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而你,苏晚,你是我合法的妻子,是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

也是我将来唯一认定的人。”“这个位置,从你坐上开始,就只能是你的。”“听明白了吗?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打败性的宣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看不懂他。一点也不懂。如果他心里有她,为什么这大半年来的相处冰冷如协议?

如果他认定她,为什么在她提出离婚时只有愤怒没有挽留?又为什么,要在姜姝出现后,

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傅承聿看着她茫然无措的样子,眼底翻涌的墨色渐渐沉淀,

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夜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认命?“我不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沙哑,“但我告诉你,

苏晚,我教你打枪,不是为了让你学会怎么把我推开。”他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呼吸灼热,

气息交融。“是为了让你有足够的能力,站在我身边。”“也是为了让你看清楚,

”他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唇瓣响起,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谁才是你男人。”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没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猛地低头,

攫取了她微张的、冰凉而柔软的唇瓣。“唔……”苏晚彻底僵住,眼睛瞪得极大,

大脑轰然炸开,一片空白。这个吻,不同于他平日里冷硬的外表,

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掠夺性,如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直接,带着硝烟和汗水的气息,

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唇齿被撬开,炽热的气息长驱直入,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蛮横,

纠缠,吮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进去。远处,靶场的强光灯依旧亮着,

将两人紧密相拥或者说,是傅承聿紧紧禁锢着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空旷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和这个带着惩罚意味,

却又充满了复杂情感的、不容拒绝的吻。苏晚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那布料挺括,带着他身体的温热和坚实的力量感。她忘了挣扎,忘了思考,忘了姜姝,

忘了协议,忘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唇上传来的,滚烫的,真实的,属于傅承聿的触感。

和他那句如同烙印般,刻进她混乱意识里的话——谁才是你男人。6那个吻,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表面的水花与轰鸣过后,留下的是更深、更乱的漩涡,

在寂静中无声地搅动一切。回去的路上,吉普车内是死一样的沉寂。傅承聿专注地开着车,

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冷硬,

仿佛靶场上那个说出惊人之语、强势掠夺的男人只是苏晚的一场幻觉。

只有他紧握方向盘、微微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某种不曾平息的暗涌。苏晚蜷缩在副驾驶座,

将头偏向车窗。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嘴唇还有些微肿,残留着被用力吮吸过的麻痛感,

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脸颊上仿佛还停留着他指腹粗粝的触感,

额头上似乎还烙印着他肌肤相贴的温度。她的心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他说,

他心里从她签下协议那天起,就只有她。他说,他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而她是他唯一认定的人。这些话,像天方夜谭。可他说得那样斩钉截铁,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连同那个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吻,蛮横地凿开了她冰封的心防,

留下裂痕,透进她从未敢奢望的光。可是,为什么?如果真是这样,过去那大半年算什么呢?

相敬如“冰”的室友?公事公办的合作伙伴?她不懂。一点也看不懂身边这个男人。

车停在小楼楼下。傅承聿先下了车,绕过来替她拉开车门。他站在车门边,

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笼罩着她。苏晚迟疑了一下,低着头,默默下车。

手腕却再次被他握住。苏晚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这次力道温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抬起她的手,借着路灯昏黄的光,

查看她手腕上那圈尚未消退的红痕。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那痕迹,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怜惜?苏晚心头一跳,猛地抬头看他。傅承聿也正看着她,

眸色深沉,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夜色更浓。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

什么也没说。他松开她的手,转身,率先朝单元门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冷硬,

却莫名透出一丝紧绷。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困惑如同野草般疯长。这一夜,注定无眠。

苏晚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隔壁房间隐约的走动声,水流声,最后一切归于寂静。可她的脑海里,却喧嚣不止。

靶场上他模拟枪响时决绝的眼神,他抵着她额头时灼热的呼吸,他吻她时不容抗拒的强势,

还有他看着她手腕红痕时,那一闪而过的、她无法定义的情绪……这一切,

都在反复冲击着她对这段婚姻、对这个男人的固有认知。而傅承聿,同样没有睡着。

他靠在床头,指间夹着一支未曾点燃的烟,在黑暗中沉默着。女孩仓皇含泪的眼,

手腕上刺目的红痕,还有她唇瓣柔软冰凉的触感,不断在他眼前交替闪现。他习惯了掌控,

习惯了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无论是战场还是训练场,目标明确,手段果决。

可面对苏晚,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似乎总是在失控的边缘。

他以为给她一个“傅太太”的身份,给她足够的金钱保障,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用行动代替言语,以为她终会明白。可他忘了,她不是他手下的兵,

她是个活生生的、会害怕、会不安、会胡思乱想的女人。直到她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直到她红着眼眶提起姜姝的名字,他才惊觉,他所以为的“安排”,在她那里,

可能全是冰冷的误解和疏离。那一刻的怒火,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必须让她知道,

必须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切断她所有退却的念头,

在她那颗看似顺从、实则封闭的心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哪怕方式笨拙,哪怕会吓到她。

他捻灭了指尖虚无的烟,起身,走到与苏晚房间相隔的那堵墙前,抬手,

掌心轻轻贴上冰冷的墙面。墙的那一边,是他名义上、并且决心要变成事实上的妻子。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苏晚,你逃不掉。第二天,苏晚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起床。

她走出房间时,脚步有些迟疑。经过昨夜,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承聿。餐厅里,

傅承聿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早餐——不再是苏晚准备的清粥小菜,

而是他从食堂打回来的包子、豆浆和茶叶蛋。他看到苏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注意到那不太明显的倦色,眸色微动。“坐下吃饭。”他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依旧是平铺直叙的调子,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苏晚默默地坐下,拿起一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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