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白感觉自己在下沉。江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口鼻里满是水的味道。
月亮的倒影碎了和他一起沉向冰冷的黑暗。意识像一缕即将燃尽的青烟越来越淡。
就在那缕烟即将彻底消散时一束光照了进来。那光不暖也不刺眼幽幽的蓝色。
光的源头是一张卡片悬浮在他眼前。卡片非金非玉表面有流光转动。
上面刻着一行他从未见过却瞬间读懂了的文字：星际联邦中央文学院 · 录取通知书。
他想笑。人死之后去处不是奈何桥而是什么文学院？阎王爷的衙门何时变得这般花哨？
他伸出手想把这荒唐的玩意儿拨开。
指尖触碰到卡片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卡片中涌出拽住了他的魂魄。
眼前的黑暗江底被撕裂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涌入像打翻了天上所有的染缸。
下一刻脚下有了实感。
他站在坚硬的地面上刺鼻的酒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净到没有味道的空气。
他抬起头天上有两颗太阳一颗金色一颗淡紫色。两颗太阳？他眨了眨眼没错两颗。
远处无数尖塔状的建筑刺破云霄数不清的金属小船在建筑间穿梭没有翅膀也没有声音。
安静流畅像一群在深海中巡游的怪鱼。这是哪里？天宫？蓬莱仙境？不像。
仙境不该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诸天万界文化传承系统已激活。新生李白欢迎入学。李白愣住了。谁在说话？
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那些无声的飞舟和冰冷的巨塔。
正在进行身份认证……姓名：李白。字：太白。所属文明：地球·华夏·唐王朝。
生命状态：已终结。当前为“灵感复现”状态。
欢迎来到星际联邦中央文学院编号：G-7789号新生。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吐出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词。星际联邦？灵感复现？
他唯一听懂的是自己的名字。“你是何方妖孽？”他沉声问道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佩剑。
空空如也。他的手摸了个空。
不仅是剑他身上那件被江水浸透的蜀锦袍子也变成了一套款式古怪、质地柔软的白色衣裤。
干净但也陌生。我不是妖孽。我是“诸天万界文化传承系统”旨在辅助您完成学业。
“学业？”李白觉得荒谬“我李太白一生何曾为学业烦忧？倒是酒债欠了不少。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处理他这番言论。检测到宿主核心需求：酒精。
学院内部禁止私自酿造高浓度乙醇混合物。相关需求可通过学分兑换。学分？
又是一个新词。李白叹了口气放弃了和脑子里的怪声音争辩。他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
“此处可有酒家？”请明确您的问题。“卖酒的地方。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补充道“烈酒。
权限您可前往“新生综合服务中心”兑换“一号营养液”其成分可模拟轻微的神经麻醉效果。
营养液？李白皱起了眉头。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能让他写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东西。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
不是死亡的虚无而是一种更具体的、被彻底抽离了熟悉环境的茫然。
没有了长安的酒肆没有了敬亭山的云没有了采石矶的江月。
只有这两颗怪异的太阳和一座他完全看不懂的城。新生引导程序已启动。
请跟随地面光标指引前往宿舍区办理入住。
话音刚落他脚下亮起一道柔和的白色光带蜿蜒着伸向远方一座相对低矮的建筑。
李白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天上的两颗太阳看着那些穿梭的飞舟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我这算什么？死后散发上飞舟吗？
”笑声里带着他一贯的狂放。但这一次还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问的孤单。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顺着光带走去。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他倒要看看这不让他喝酒的“文学院”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地方。
2脚下的路平滑如镜踩上去却有种奇特的弹性。李白走了很久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这具“灵感复现”的身体似乎不知疲倦。但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起来。
没有疲惫没有饥饿没有口渴。那饮酒的乐趣岂不是也少了大半？“系统。”他在脑中呼唤。
我在。“这‘文化熵增’究竟是何物？
”他在路上听了系统半个时辰的介绍总算抓住了一个反复出现的词。
文化熵增是指导致文明精神世界趋于同质化、最终陷入创造力枯竭与意义消亡的慢性危机。
发达娱乐方式高度统一联邦内多数文明已丧失其独特性社会活力大幅下降如同陷入一潭死水。
李白停下脚步。他大概听懂了。就是日子过得太顺太没意思了连诗都写不出来了。
他想起晚年的玄宗皇帝想起歌舞升平的开元盛世背后那一点点正在褪色的金边。
似乎有点那个意思。
“所以你们把我从江里捞出来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给你们这潭死水里扔块石头？
”您的比喻非常形象。
及所有被选召者的任务就是利用你们本身蕴含的独特文化印记为联邦注入新的变量对抗熵增。
“被选召者……不止我一个？”是的。
星际联邦中央文学院已从数万个文明的历史长河中选召了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先驱。
您将在学院中与他们一同学习、交流。李白来了兴趣。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先驱？
那岂不是说有机会见到孔夫子或者庄周？若能与庄周梦蝶谈论逍遥游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思索间光带的尽头到了。
那是一栋通体洁白的建筑造型像几块巨大的积木随意堆叠而成充满了不规则的美感。
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空旷到奢侈的大厅。请前往中央服务台认证您的身份信息。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
下方一个长着四只手臂、皮肤像青绿色玉石的人形生物正不紧不慢地操作着一个发光的界面。
李白走上前去。那生物抬起头四只眼睛同时眨了眨发出一种悦耳的、如同风铃般的声音。
你好新生。请将你的手放在认证板上。系统的翻译恰到好处。
李白依言照做将手掌按在一块黑色的水晶板上。一道柔和的光从下往上扫描过他的手掌。
身份确认。李白来自G-727星域地球文明。宿舍区：丙七区房间号：302。
室友信息已录入。这是你的个人终端请妥善保管。
一个手环凭空出现在他手腕上质地温润像一块暖玉。手环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刻度或按钮。
“室友？”李白一愣。是的。为促进不同文化间的交流碰撞所有新生都将进行混合编组。
你的室友来自同一星域不同文化圈。系统判定你们之间存在较高的‘文化激荡’潜力。
这又是什么新鲜词？
臂生物已经开始接待下一位新生——一个漂浮在半空、身体由一团闪烁的星云构成的生命体。
他只好作罢转身寻找去往“丙七区”的路。大厅里人来人往。
还看到一个上半身是英俊男子下半身却是金属蛇躯的家伙正用尾巴尖在一个光屏上飞速书写。
群魔乱舞。不比群魔乱舞还要离奇。
李白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山海经的凡人每走一步都刷新着自己的认知。他甚至看到一个熟人。
一个穿着僧袍的光头。“玄奘法师？”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光头回过头面容确实和传说中的御弟哥哥有几分相似。
但他双手合十用一种奇怪的口音说道：“阿弥陀佛贫僧鸠摩罗什。”好吧。认错人了。
李白耸耸肩继续前行。他忽然觉得这地方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一些。
时代、不同地域的“文化先驱”凑在一起这文学院的手笔可比把他从江里捞出来要大得多了。
他开始有点期待了。期待见到那个被系统判定能和自己“文化激荡”的室友。
究竟是何方神圣？3丙七区是一片安静的庭院。
和外面那些高耸入云的巨塔不同这里的建筑只有三层高围绕着一片种满了奇异植物的花园。
那些植物会发光有的像灯笼有的像星辰将整个庭院照得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李白深吸一口气这味道比那“干净到没有味道”的空气好闻多了。他的房间在三楼302。
门是紧闭的材质看不出来浑然一体没有门缝也没有锁孔。
他把手腕上的终端凑近门边一个发光的区域。“嘀”的一声轻响门如水波般向两侧化开。
他踏入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两张床两张桌子两把椅子。
墙壁是纯白色会根据外界光线自动调节亮度。
一侧的墙壁是完全透明的像一块巨大的琉璃正对着窗外的星辰花海。
其中一张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一些私人物品。
一叠厚厚的、用皮绳捆扎的纸莎草卷一根羽毛笔还有一个小巧的……骷髅头？李白挑了挑眉。
看来他的室友已经到了。这是什么路数？效仿庄子鼓盆而歌？
他正打量着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panion on this voyage of intellect!”李白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中等身材额头宽阔留着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
他穿着一件款式繁复的紧身上衣和一条紧身裤脖子上还围着一圈夸张的白色褶皱领。
那人脸上带着热情的、略显浮夸的笑容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似乎想给他一个拥抱。
李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人的穿着打扮比大厅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还要让他感到怪异。
系统翻译启动。脑海中的声音响起将那段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转换成了他能理解的意思。
啊你一定就是那位了！我在这趟智慧之旅上的新同伴！智慧之旅？
这人说话的调调怎么跟长安城里那些卖假药的江湖骗子似的。
放下手臂抚了抚自己的小胡子用一种蹩脚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中文说道：“你……好。
我……是……威廉。”李白看着他又看了看桌上那个骷髅头。
他忽然想起了在驿馆里听那些胡商说过的故事。
在遥远的西方有一种剧作家喜欢在舞台上摆弄人头骨。“莎士比亚？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个叫威廉的男人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
他激动地抓住李白的手语速飞快又变回了那种李白听不懂的语言。
ched you from the jaws of oblivion?”哦天哪！
你知道我？威廉·莎士比亚为您效劳！生存还是毁灭正是这个问题把我带到了这里。
那么你呢我的朋友？是何等伟大的作品何等不朽的诗篇将你从遗忘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李白被他晃得头晕。他总算确定了。
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写了无数悲剧喜剧的泰西戏子。一个写诗的一个写戏的。
这就是系统所谓的“文化激荡”？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学着江湖人的样子对着莎士比亚拱了拱手。“在下李白。
是什么把我带来的……”他顿了顿想起那冰冷的江水和破碎的月亮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大概是一杯水酒吧。”莎士比亚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显然没听懂这句翻译过去的话是什么意思。“Water-wine?”他困惑地重复道。
水酒？李白点点头。“对。喝多了掉水里了。”系统忠实地翻译了过去。
莎士比亚愣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truly ***gnificent exit!”凭我的良心说一个诗人应有的结局！
真是壮丽的退场！李白看着他夸张的表演嘴角抽了抽。
他开始觉得未来和这位室友相处的日子可能不会太无聊。但大概率会很吵。
4事实证明莎士比亚不仅吵而且精力旺盛得不像一个“灵感复现体”。“李！快来看这个！
”“李！你绝对不敢相信我发现了什么！
”“哦亲爱的李别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这会扼杀缪斯的！
”李白盘腿坐在床上试图入定。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每当心烦意乱或者喝不到酒的时候他就会打坐让思绪沉静下来。
但在莎士比亚的喋喋不休中这显然是个奢望。“你看你看！
”莎士比亚献宝似的捧着一个发光的方块凑到他面前。
那是学院配发的个人终端此刻正显示着一些快速滚动的文字。“这是学院的资料库！
一个无尽的宝藏！这里面有我所有的剧本三十七部！还有一百五十四首十四行诗！
他们竟然全都收集了！
秘兮兮地说“我还找到了一个叫‘电影’的东西简直是……简直是把我的舞台剧变成了现实！
”李白睁开眼瞥了一眼那个光屏。
上面画着两个年轻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正在月光下互诉衷肠。“这不就是皮影戏么？
”他淡淡地说道“长安一个铜板能看三出。”莎士比亚被他噎了一下。“不不这不一样！
”他激动地比划着“这不是影子！这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在呼吸在流泪！
这是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一种……哦我找不到词来形容！它太伟大了！”李白不为所动。
他承认这些东西很新奇但他内心的骄傲让他无法像莎士比亚那样轻易地为之倾倒。
在他看来再逼真的影像也比不上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所带来的无穷想象。
前者是喂到嘴边的饭后者是需要自己去攀摘的仙桃。味道不一样。“你的十四行诗写得不错。
”李白忽然开口。莎士比亚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哦？你读过了？
感觉如何？是不是像夏日里最温和的风又像冬日里最炽热的火？”“还行。
”李白给了个中肯的评价“但我的《蜀道难》读完得喝三斤。”莎士比亚眨了眨眼。
但是我的《蜀道难》读完需要喝掉三斤约1.5升烈酒。
系统贴心地在括号里加上了计量单位换算。“《蜀道难》？
”莎士比亚立刻来了兴趣在自己的终端上飞快地操作起来“快让我拜读一下！
让我看看是何等惊心动魄的诗篇需要用酒精来平复灵魂的震颤！
”李白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扳回一城。
莎士-士比亚在读到“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时脸上露出的震惊和痴迷。
又看着他在读到“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时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椅子。
不如早还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刚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中回来额头上全是汗。
“我的老天……”他喃喃自语“这……这不是诗。这是用文字筑成的天梯通往神明的居所。
李我的朋友你不是诗人你是个巫师！”李白笑了。“过奖。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奇异花园。
这个世界陌生冰冷没有酒。但好在还有能读懂他诗的人。虽然是个话很多的西方戏子。
也还算不错。5第二天莎士比亚热情地提议带李白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我们必须去‘灵感大厅’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帮李白把略显宽松的白色制服领子抚平“那里是整个学院的心脏！
据说收藏着所有被选召者的代表作品！”李白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的那个‘营养液’真的能喝？”他问。莎士比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嗯……它能提供你身体所需的一切能量。高效精准而且免费。
”他斟酌着词句“但如果你想从中品尝出烤猪腿或者麦芽酒的味道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李白明白了。那是药不是饭。两人走出宿舍汇入走廊上的人流。
一路上李白再次见识到了这个学院的“物种多样性”。
一个顶着巨大蘑菇伞盖的矮人从他身边一蹦一跳地跑过留下一串彩色的孢子。
个身体完全由水晶构成的生物迈着优雅的步伐身体内部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一个行走的棱镜。
甚至还有一个穿着维多利亚时期长裙的女士她的脑袋……是一个正在运转的黄铜齿轮座钟。
“别盯着人家看这不礼貌。
小声提醒道“那位是‘蒸汽朋克’位面的时间女爵据说她的脾气和她脑袋里的发条一样拧巴。
”李白收回目光。
人似乎都对自己奇异的外貌习以为常反而对他和莎士比亚这种“标准人形”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穿过几条回环曲折的走廊来到一座巨大的穹顶建筑前。这就是灵感大厅。
大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宏伟。穹顶之上是模拟出的深邃宇宙星河流转美不胜收。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树。
它的树干是流动的光枝丫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每一片叶子上都包裹着一个闪烁的光球。
“那些光球每一个都代表着一部不朽的作品。”莎士比亚仰着头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李白也抬起头。他看到一片叶子上光球里浮现出一幅画。一个神情悲悯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
“那是达芬奇的《圣母像》。
比亚介绍道“他也是我们的同学住在甲一区据说正在研究如何用反重力装置改良他的扑翼机。
”另一片叶子上光球里展现的是宏伟的建筑。无数圆顶和拱门结构复杂而和谐。
“那是安条克的伊西多尔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建造者之一。
他最近正沉迷于用空间折叠技术设计教堂。”李白默默地听着。这些名字他一个都不知道。
但他能感受到那些光球里蕴含的力量。那是思想的力量是创造的力量是文明的火种。
他下意识地在光之树上寻找。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叶子。很快他找到了。
那片叶子离主干不远散发着明亮而锐利的光芒。
光球之中没有画面只有一行行龙飞凤舞的草书在光影中穿梭、飞舞。是《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轻声念诵。
随着他的声音那光球中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冲破了叶子的束缚化作一条由金色字符组成的滔滔江河在巨大的穹顶之下奔腾咆哮。
整个大厅的人都停下了脚步骇然抬头。那条文字长河盘旋了一周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洒落下来。
检测到宿主与核心灵感源产生共鸣。灵感值+100。
当前灵感值：100/1000。系统提示音响起。
李白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流涌遍全身。不同于酒精的麻醉这是一种更纯粹的、源于精神的振奋。
他旁边的莎士比亚已经看呆了。“李……你……你做了什么？”李白看着他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
”6自从在灵感大厅“一鸣惊人”后李白在学院里稍微有了点名气。
走在路上偶尔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对他指指点点然后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头接耳。
那个人类就是能把文字变成河的那个。他的能量波动很奇特不稳定但峰值极高。
据说他来自一个叫‘唐’的古老王朝那里的人都用毛笔写字。
系统的同声传译功能让他把这些议论听得一清二楚。李白对此不以为意。
倒是莎士比亚与有荣焉挺着胸膛仿佛那条文字的河是他放出来的一样。
“我的朋友你现在可是名人了！
挥舞着手臂“我敢打赌不出三天全学院都会知道你的大名——‘那个能让诗歌流淌的男人’！
”李白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名号？听起来像个卖艺的。
他更关心的是手腕上那个终端里新收到的通知。
生请于明日标准时09:00前往E-12教学区参加第一堂必修课——《基础载具驾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提示：本课程成绩将直接影响您的学分绩点请务必准时出席。
迟到或缺席者将扣除相应学分。“《基础载具驾驶》？”李白皱眉“这是什么课？
教人赶马车吗？”“哦不不不。
”莎士比亚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比赶马车复杂多了。
载具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种会飞的金属小船。”李白想了想那些在楼宇间无声穿梭的怪鱼。
“开那个？”“是的。而且据说这门课的教官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有多不近人情？
”“他是个机器人。”莎士比亚说“一个彻头彻尾的只有逻辑没有感情的铁疙瘩。
撞毁了虚拟建筑被他骂了整整一个小时用的全是联邦最恶毒的词汇而且全程不带一个重复的。
”李白挑了挑眉。这倒是有趣。他一生之中怼过权贵斥过小人还从没跟一个铁疙瘩吵过架。
第二天一早他和莎士比亚来到了E-12教学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
空间的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上百个银白色的、如同蛋壳一般的封闭式座舱。这就是模拟器。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各自找了一个模拟器坐进去。李白看到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个顶着蘑菇伞盖的矮人那个浑身水晶的生物还有那个脑袋是座钟的女士。
他们都显得有些紧张。看来这门课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标准时09:00整分秒不差。
教室前方的高台上灯光一暗接着一道光束打下一个金属人影从平台下方缓缓升起。
它通体由暗灰色的合金打造身形修长关节处***着复杂的液压管线。
它的脑袋是一个光滑的椭球体没有五官只有一颗红色的独眼在室内幽幽地扫视着。
全场鸦雀无声。这就是那个机器人教官。
“我是你们的《基础载具驾驶》课程教官型号‘裁决者-7’。
一丝起伏像金属摩擦“在我的课上你们需要忘记你们所谓的‘天赋’、‘灵感’和‘艺术’。
”它的红色独眼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像探照灯一样。
“在这里唯一通行的法则是数据是精准是百分之百的服从。
”“现在全体新生登录你们的模拟器。
让我们看看你们这群所谓的‘文化先驱’究竟是天才还是废物。”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
李白摸了摸下巴。他感觉自己和这个铁疙瘩八字不合。
7模拟器的舱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眼前一亮一个完全拟真的驾驶舱出现了。
复杂的仪表盘闪烁的指示灯还有一根看起来握感十分不佳的操作杆。
正前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舷窗窗外是浩瀚的星空。
欢迎使用“天行者-IV型”驾驶模拟系统。精神力连接探针已部署请放松不要抵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白感到后颈一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刺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想躲但身体被座椅牢牢固定住。一股冰凉的数据流涌入他的脑海。
正在扫描精神力模型……扫描完成。精神力类型：混沌-发散型。
特征：波动剧烈峰值高稳定性差。不推荐进行高精度操作。
正在建立精神力同步链接……链接失败。重试……链接失败。
警告：检测到精神力模型与标准驾驶逻辑存在严重冲突。同步率：1%。
一连串的失败提示像一盆冷水浇在李白头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行按着脑袋去读一本枯燥至极的账本。
些数据流试图在他的脑子里建立一种秩序一种逻辑而他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
“你在做什么G-7789号！”教官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驾驶舱内炸响。
李白面前的舷窗瞬间切换变成了教官那张巨大的金属脸红色的独眼死死地盯着他。
“你的精神力同步率只有1%你在侮辱这台价值三百万学分的模拟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