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的甜香还在舌尖萦绕，苏眠刚把最后一口莲子羹咽下去，就见太医院的小杂役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张明黄的宫牌，声音都在发颤：“苏……苏医女！
贵妃娘娘传您立刻去长乐宫，说……说头疼又犯了！”
苏眠手里的瓷勺“当啷”一声磕在碗沿。
昨天才用解蛊散缓解了柳嫣的花粉蛊，怎么今天又犯了？
她心里犯嘀咕，却也知道皇命难违，只能匆匆擦了擦嘴，抓起药箱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撞见抱着药包的云昭，他看到苏眠急急忙忙的样子，眼神瞬间慌了：“苏医女，你要去哪里？
是不是……是不是贵妃娘娘又找你麻烦了？”
“没事，就是去看看。”
苏眠不想让他担心，勉强笑了笑，刚要迈步，手腕却被云昭轻轻攥住。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点薄汗，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是我攒的‘避尘珠’，听说能挡些邪气，你带着，万一……万一有事，就赶紧想办法脱身。”
苏眠看着锦囊上绣着的小兔子，心里一暖，把锦囊塞进药箱：“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等我回来，还吃你带的桂花糕。”
长乐宫的气氛比昨天更压抑。
苏眠刚踏进正殿，就感觉几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
柳嫣半靠在软榻上，脸色比昨天更差，眉头拧成一团，见她进来，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怎么才来？
本宫的头都快疼炸了！”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路上遇到御花园洒水，耽搁了片刻。”
苏眠规规矩矩行礼，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观察殿内的动静——柳嫣身边除了贴身宫女，还多了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女子，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正是柳嫣的表妹，刚入宫不久的林才人。
林才人见苏眠只盯着柳嫣，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故意开口刁难：“苏医女好大的架子，贵妃娘娘等着治病，你倒还有心思看风景？
我看你根本不是来治病的，是故意怠慢贵妃娘娘！”
苏眠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才人说笑了，臣女只是在观察娘娘的气色，好确定病因。
昨天臣女己用针缓解了娘娘的头疼，今日复发，许是有其他诱因，需仔细排查。”
柳嫣哼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少废话，赶紧给本宫治！
要是今天还治不好，本宫就奏请陛下，把你贬去浣衣局！”
苏眠点头应下，打开药箱，假装要取银针，手指却在药箱里悄悄摸索——昨天的解蛊散己经用完，她得重新配。
指尖触到一个装着淡紫色粉末的瓷瓶，心里有了主意。
这是“醒神散”，用薄荷、冰片和三种毒草制成，能快速缓解头疼，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最适合应付这种场面。
她刚要把粉末撒在柳嫣的茶里，林才人突然凑过来，一把夺过药箱：“慢着！
谁知道你这药箱里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一你想害贵妃娘娘怎么办？
我得检查检查！”
苏眠心里一紧。
药箱里还藏着“引蛊香灭蛊针”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是被查出来，别说贬去浣衣局，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她赶紧伸手去抢：“才人不可！
这是太医院的药箱，里面的药材都是经过核验的，岂能随意翻看？”
“怎么？
你心虚了？”
林才人紧紧抱着药箱，眼神里满是得意，“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今天我非要查，让大家看看你这个‘神医’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柳嫣坐在软榻上，冷眼旁观，显然是默许了林才人的做法。
苏眠看着越来越近的药箱，脑子飞速运转——硬抢肯定不行，只能用别的办法。
她悄悄从袖口摸出一点淡黄色的粉末，趁林才人不注意，轻轻吹了过去。
那是“痒粉”的升级版，沾到皮肤上不仅会痒，还会起小红点，看起来像是得了急疹。
林才人刚打开药箱，就觉得脖子上一阵痒，忍不住伸手去挠，越挠越痒，很快就起了一片小红点。
她吓得尖叫起来：“啊！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脖子怎么了？”
殿里的宫女们也慌了，纷纷围过来看。
苏眠趁机拿回药箱，假装关切地说：“才人莫慌，看这症状，像是得了‘风疹’，许是接触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臣女这里有止痒的药膏，先给你涂上，不然越挠越严重。”
林才人半信半疑，却也实在痒得难受，只能让苏眠给她涂药膏。
苏眠一边涂，一边悄悄在她耳边说：“才人以后还是少管闲事，有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林才人心里一凛，瞬间明白是苏眠搞的鬼，却敢怒不敢言——要是把这事闹大，丢人的还是她自己。
她只能强忍着痒，讪讪地退到一边。
柳嫣看着这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冰冷：“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给本宫治病！”
苏眠不再耽搁，拿出银针，在柳嫣的穴位上轻轻扎了几针，同时悄悄把“醒神散”撒在她面前的茶水里。
柳嫣喝了茶，没过多久，头疼的症状就缓解了不少。
她看着苏眠，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没想到你这医术还真有点用。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不敢要赏赐，只求娘娘安康。”
苏眠赶紧推辞，“臣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能为娘娘解除病痛，己是臣女的荣幸。”
她可不想因为这点赏赐被柳嫣缠上，还是赶紧脱身才好。
柳嫣见她不贪财，心里倒多了几分兴趣：“既然你不要赏赐，那以后本宫的头疼，就都由你负责诊治。
你随时听候传召，不得有误！”
苏眠心里一沉——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想找借口拒绝，就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柳嫣眼睛一亮，赶紧起身整理仪容，脸上瞬间堆满笑容。
苏眠心里暗道不好，要是被皇帝看到她在这里，肯定又会被卷入更多麻烦。
她刚想悄悄退出去，就被柳嫣一把拉住：“苏医女，你别走，等会儿陛下问起本宫的病情，你可得好好说说。”
苏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很快，皇帝就走进殿内，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容威严，看到柳嫣，语气瞬间柔和下来：“爱妃，今日头疼好些了吗？”
“多亏了苏医女，臣妾的头疼好多了。”
柳嫣靠在皇帝身边，语气娇柔，“这苏医女医术高明，臣妾想让她以后专门负责臣妾的身体，陛下您看可好？”
皇帝看向苏眠，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哦？
你就是治好贵妃头疼的医女？
抬起头让朕看看。”
苏眠心里紧张，却也只能缓缓抬起头。
皇帝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箱，突然开口：“朕听说太医院的御医都治不好贵妃的头疼，你一个刚入宫的医女，倒是有几分本事。
你想要什么赏赐？
朕都能满足你。”
“臣女不敢要赏赐。”
苏眠赶紧低下头，“臣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能为陛下和娘娘分忧，己是臣女的荣幸。”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低调越好。
皇帝见她不卑不亢，心里倒有了几分好感：“既然你不要赏赐，那朕就升你为五品医官，专门负责贵妃的身体。
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长乐宫，不用再受太医院的约束。”
苏眠心里彻底凉了。
五品医官？
听起来是升了职，实际上却是把她牢牢绑在柳嫣身边，以后想躺平都难了。
她刚想推辞，就听皇帝又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退下吧。”
苏眠没办法，只能行礼退下。
走出长乐宫，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怀里的锦囊被攥得紧紧的。
刚走到太医院门口，就看到云昭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暖手炉，看到她回来，赶紧迎上来：“苏医女，你没事吧？
我听说陛下也去了长乐宫，担心你……我没事。”
苏眠勉强笑了笑，把皇帝升她为五品医官的事说了。
云昭听了，眼神瞬间慌了：“那……那以后你就要天天去长乐宫了？
贵妃娘娘她……她会不会为难你？”
“不知道。”
苏眠靠在墙上，感觉一阵无力，“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我只希望，柳嫣的头疼能少犯几次，别再找我的麻烦。”
云昭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桂花糕，递到苏眠手里：“苏医女，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帮你想办法。”
苏眠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驱散了些许疲惫。
她看着眼前温顺得像兔子一样的云昭，心里突然觉得，或许有他在身边，就算被卷入后宫的争斗，也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她不知道，柳嫣让她专门负责诊治，根本不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查清她的底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其他嫔妃派来的眼线。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悄向她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