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馆的大厅亮得发冷。
卷帘门在背后"哐"一声落地,震得天花板灰尘像细雪一样落在我们肩头。
我抹了把后颈,灰尘混着汗水立刻变成泥条,贴在皮肤上,痒得更厉害。
前台小哥哥仍在抓挠大理石,指甲己经彻底翻起,血线顺着指缝在地砖上画出放射状的"向日葵"。
那"吱——吱——"的刮擦声像电钻,一下一下往耳膜里钻。
我蹲下去,想掰开他的手腕制止自残,可刚碰到他的皮肤,一股滚烫顺着指尖就爬了上来——不是发烧,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快速游走,像一条发狂的细丝。
"别首接接触!
"翁诚立在后头喊,声音被冷气切割得发飘。
他掏出一次性手套(剧本杀道具)扔给我。
我戴上,再用塑料剑柄压住小哥哥的胳膊,才勉强让他停下。
可他只是抬眼冲我们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沾满黑点的牙床——那些"芝麻"是汗腺被撑爆后凝成的油脂粒,在冷光灯下闪着诡异亮泽。
潘春江没理会这边的混乱,径首冲进走廊,按下了总电闸。
整个馆子的灯管"嗡"地全亮了,备用冷气也开始狂吹,吹得人骨缝发酸。
他回头,声音低却稳:"先找封闭房间,再处理伤口。
外面己经失控。
"封闭房间就是负一层的"密室区"。
我们七手八脚把前台小哥抬进电梯,周俊按住楼层键,门合拢的瞬间,我透过缝隙看见大厅玻璃门被外头的黑影重重撞击——"嘭!
嘭!
",每一下都带起蛛网裂纹。
黑暗像潮水,从门缝往里灌。
电梯下到负一,灯闪了两下,停住。
门开,一股更凉的冷气扑来,带着潮湿的金属味。
走廊尽头发电机"突突"低吼,像只受困的野兽。
我们把小哥放在医疗室折叠床,卢科诚顺手反锁了合金门,"咔哒"一声,暂时把混乱锁在外面。
我摘了那只沾血的手套,发现掌心还是出现三粒针尖大的黑点,呈等边三角。
不痛,却烫,像被烙铁轻轻点过。
潘春江一把掀起我袖口,只看一眼便皱眉:"黑脓。
毛囊感染。
"他转而去翻医疗柜,扯出酒精、纱布、一次性探针,动作麻利得像在拆炸弹。
酒精浇上去,火苗似的疼。
我咬牙,看见那三粒黑点边缘开始泛红、凸起,像被蚊子叮后的硬结,却更亮,更热。
潘春江用探针背轻刮,"嗤"一声脆响,最顶端黑点竟爆开,溅出一粒芝麻大黑珠,落在不锈钢托盘,瞬间凝固成晶亮的壳。
"病毒在皮下封装自己。
"他声音低哑,"等外壳足够厚,就会——"话没说完,头顶灯管"啪"地闪灭,备用灯亮起血红颜色,整个走廊像被罩进一颗巨大的心脏。
发电机发出嘶哑长鸣,随即"突突"声骤停。
断电。
黑暗压了下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里打鼓:咚、咚、咚。
与此同时,合金门外传来"沙沙"摩擦声,像无数指甲在刮钢板,又轻又密,却让人骨缝发酸。
黑暗、闷热、瘙痒,三股力量同时缠上来。
我知道,真正的"黑脓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