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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31

被送到缅北诈骗基地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这里不对劲。宿舍墙缝里塞着带血的指甲,

厕所门后刻满求救数字,每晚都有人莫名其妙消失。工友悄悄告诉我,这里其实是个实验场,

专门研究人体极限。第二天那个工友就变成了水箱里的碎块。我假装顺从,暗中收集证据,

却在监控室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那天我失手杀死的绑匪,正坐在老板椅上对我笑。

而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是我“故意”杀人的完整录像。

1脑袋里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同时振翅,嗡嗡作响,还带着一种被重击后的、迟钝的闷痛。

林凡仁睁开眼,视线花了半天才勉强聚焦。入眼是低矮、布满污渍的天花板,

几个昏暗的灯泡悬着,光线黄得叫人发慌。空气里一股子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汗臭,

还有一种……铁锈似的、若有若无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他动了动,

身下硬邦邦的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疼地***。这是哪儿?记忆是断片的,最后清晰的画面,

是那个肮脏破败的废弃修车厂,那个被他用半截锈蚀钢管捅穿脖子的绑匪瞪大的眼睛,

血沫子从喉咙那个窟窿里汩汩往外冒,温热黏腻,溅了他一手一脸。

还有那个没能救下来的女孩,软软倒在地上,

脖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他叫什么来着?对了,李什么……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然后是没命的奔逃,黑夜里像条丧家之犬,

躲躲藏藏,扒上那辆散发着鱼腥味的货船,蜷缩在冰冷的集装箱缝隙里,

听着海浪单调地拍打船舷。再后来……就是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妈的,还是没跑掉。

林凡仁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大得有些离谱的宿舍,挤满了双层铁架床,

密密麻麻,像蜂巢。大部分床上都有人,蜷缩着,或躺或坐,一个个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偶尔有人转动眼珠看向他这个新来的,那目光里也没有丝毫波澜,死水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来那身逃亡时弄得又脏又破的衣服不见了,

换上了一套粗糙的、灰扑扑的工装,布料磨得皮肤生疼。“新来的?

”旁边下铺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林凡仁扭头,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

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眼窝深陷,脸颊瘦得脱了形,只有一双眼睛,

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光。“嗯。”林凡仁应了一声,嗓子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叫什么?

”“林凡仁。”“王海。”男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别问这是哪儿,

也别问为什么在这儿。问了也白问,老实待着,让干什么干什么,兴许能多活两天。

”林凡仁心里沉了沉。王海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沉默地坐在床沿,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铺与墙壁连接的缝隙。那里积着厚厚的黑垢。忽然,他瞳孔微微一缩。

缝隙深处,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进去,指尖触到一点硬物,

抠了出来。是一片指甲。人的指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

上面还沾着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林凡仁的胃猛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看见什么了?”王海的声音压低了些。林凡仁没说话,把那片带血的指甲摊在手心,

递到王海眼前。王海只看了一眼,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平静瞬间碎裂,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他猛地别过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扔了!快扔了!别让人看见!

”林凡仁手指收紧,那片指甲硌在掌心。他没扔,反而低声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王海嘴唇哆嗦着,没回答,只是急促地重复:“扔了!听见没有!

”林凡仁盯着他看了几秒,默默地把那片指甲塞进了工装裤的口袋里。动作很轻,很隐蔽。

这时,刺耳的哨音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宿舍里死寂的气氛。“***!干活了!

”一个穿着迷彩服、提着橡胶棍的壮汉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床上那些麻木的人像是被上了发条,动作迟缓却又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整齐,开始下床,

默默地向门口走去。林凡仁也跟着人流往外走。经过厕所门口时,他侧头看了一眼。

厕所是老式的蹲坑,门是那种刷着绿漆的木头门,边缘已经破损剥落。就在门板内侧,

靠近合页的地方,他瞥见了一堆密密麻麻、用指甲或者什么尖锐东西刻划出来的数字。

歪歪扭扭,层层叠叠。大部分是日期,还有些像是编号。最近的一个,刻痕还很新,

写着 “0731”,旁边还有个小小的 “SOS”。林凡仁的脚步顿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快走!磨蹭什么!”橡胶棍带着风声擦过他的后背,

不疼,但警告意味十足。林凡仁低下头,加快脚步,混入了前方灰扑扑的人流中。

所谓的“工作区”,是一个巨大的、仓库样的空间,摆满了简陋的桌椅和电脑。

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散热的气味和更多人聚集在一起的体味。

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一个小隔间,电话、电脑、密密麻麻的名单。工作内容简单而枯燥,

就是按照给定的脚本,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电话,用各种话术进行诈骗。

冒充公检法、推荐虚假投资、色情引流……五花八门。监工拎着棍子在过道里来回巡视,

眼神鹰隼一样扫过每一个人的后脑勺。偶尔有人动作慢了点,或者通话时间不达标,

橡胶棍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去,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林凡仁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模仿着旁边人的样子,拿起电话,

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念着那些漏洞百出却又精心设计的谎言。每说一句,他都觉得喉咙发紧。

电话那头,是另一个可能和他一样普通、甚至更绝望的人。

他感觉自己正在滑向一个更深的泥潭。中午有短暂的休息和吃饭时间。所谓的饭,

就是一碗看不清内容的糊状物,和两个干硬的馒头。林凡仁没什么胃口,勉强啃着馒头,

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他看到王海端着碗,缩在角落里,吃得很快,

眼神不时地瞟向几个方向。那里站着几个同样穿着迷彩服,但气质明显更凶悍的男人,

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别着家伙。林凡仁犹豫了一下,端着碗走了过去,在王海旁边坐下。

王海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海哥,”林凡仁声音很低,“那些数字……厕所门后面的,

是什么意思?”王海猛地抬头,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用力扒拉着碗里的糊糊,

含糊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这里不对劲,对不对?

”林凡仁不放弃,“晚上……是不是有人会不见?”王海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

糊糊溅出来几点。他猛地抓住林凡仁的手臂,手指冰凉,用力大到指节发白。

他凑到林凡仁耳边,气息急促,带着一股绝望的味道:“听着,小子……这里,

根本不是什么诈骗窝点……至少不全是!”他的声音抖得厉害:“这是个……实验场!

他们在拿我们做实验!人体……人体极限……妈的,那些消失的人,

都被拉去……被拉去……”他的话没能说完。一个监工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橡胶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目光落在他们俩身上。

王海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低下头,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

监工在他们面前站定,没说话,只是用棍子头抬了抬王海的下巴。王海抖得更厉害了。

监工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笑了笑,没说什么,又慢悠悠地走开了。但那笑容,

让林凡仁从头凉到脚。2下午的工作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王海彻底没了声音,

像个木头人一样机械地拨号、说话。林凡仁能感觉到,

一种无形的恐惧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整个工作区。晚上,回到那间气味混杂的宿舍。

熄灯哨响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

和身边压抑的、轻微的鼾声或啜泣。林凡仁躺在坚硬的板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口袋那片带血的指甲,像一块烧红的炭,烙着他的大腿。王海白天没说完的话,

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实验场……人体极限……消失的人……他竖起耳朵,

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午夜。就在林凡仁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

一阵极其轻微,但又与夜晚其他杂音截然不同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像是……沉重的东西被拖拽着,摩擦地面的声音。非常快,非常轻,一闪即逝。

林凡仁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黑暗中,他悄悄抬起头,

望向王海床铺的方向。借着窗外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光线,他隐约看到,王海那张床的下铺,

空了。不是上厕所的那种空。是连一点人气都没有的死寂的空。

林凡仁保持着那个抬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脖子开始酸麻,

直到远处那微不可闻的拖拽声彻底消失。他慢慢躺回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王海没了。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起床哨照常响起。人们麻木地起身,整理床铺,准备去洗漱。

没有人对王海的空铺位表现出任何惊讶,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住过人。林凡仁跟着人流走向宿舍楼尽头那个公用的、肮脏不堪的水房。

水房里已经挤了不少人,排队等着接水。前面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有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妈的!又堵了!”是那个水泥砌成的长方形蓄水池,

平时用来蓄水,供大家洗漱。此刻,水龙头拧开,水流却极小,池子里的水位下降得很慢,

明显是下水口堵住了。一个监工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操!怎么回事?

”他推开围着的几个人,不耐烦地伸手进池底浑浊的水里,摸索着下水口的滤网。

“什么玩意儿堵得这么死……”他嘟囔着,用力一拽。滤网被扯了出来,

连带着一团黑乎乎、缠着毛发和其他污物的东西。监工随手把那团东西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那团东西散开。人群瞬间死寂。林凡仁站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什么污物。

那是几根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的手指,一段纠缠着黑色毛发的、带着皮肤的残骸,

还有半只耳朵,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野兽硬生生撕扯下来的。碎块。王海的碎块。

“呕——!”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猛地弯腰吐了出来。这像是一个信号,

接二连三的干呕声响起。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惊恐地向后退去,撞翻了水盆,

响起一片混乱的哐当声。林凡仁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感觉不到恶心,也感觉不到恐惧。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从脚底板一路冻僵了天灵盖。

他看着地上那些曾经属于王海的身体部分,

看着那半只耳朵上依稀可辨的、王海昨天还戴着的那个小小的银色耳钉。

实验场……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水房天花板那个蒙着厚厚灰尘的角落。

一个黑色的、半球形的摄像头,正无声地对准着下方混乱的人群。红色的工作指示灯,

像一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亮着。林凡仁低下头,混在惊恐的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样,

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混杂着恐惧和恶心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在低垂的眼睑掩盖下,

是一片死寂的冰原。他开始变得“听话”。让打电话,他就用最诚恳的语气念那些诈骗脚本,

业绩居然还不错。让去搬东西,他从不偷懒。监工的呵斥,他全盘接受,点头哈腰。

他甚至会主动去打扫卫生,清理那些没人愿意碰的角落。他像一块被磨去了所有棱角的石头,

沉默,顺从,高效。他在观察,在记忆。摄像头的位置,监工换班的时间规律,

那些腰间别着家伙的巡逻人员的路线,仓库的布局,电网的高度,

甚至垃圾清运车来的大致时间……他需要证据。能证明这里不仅仅是诈骗窝点的证据。

能证明王海是怎么死的证据。或者,至少是能增加他逃跑成功率的信息。

机会在一个星期后降临。那天下着暴雨,电闪雷鸣,仓库的电路似乎出了点问题,

灯光忽明忽灭。监工们忙着处理故障,骂声不绝。混乱中,

林凡仁被指派去监控室旁边的杂物间取备用灯泡。3这是他第一次靠近核心区域。他低着头,

快步穿过走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监控室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和模糊的对话。“……妈的,这鬼天气……‘素材’处理完了?

”“嗯,老规矩,‘工厂’那边拉走了。啧,这次这个不太禁折腾,数据没拿到多少。

”“正常,耗材嘛……对了,老板刚才来电话,问那个新来的,‘林凡仁’的观察记录。

”林凡仁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们在说他?老板?哪个老板?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好奇,驱使着他。他屏住呼吸,

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到虚掩的门缝边,侧过头,用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监控室里布满屏幕,分割出基地各个角落的画面。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背对着门,

坐在转椅上。但他的目光,瞬间就被正对门口的那块最大的主屏幕吸引了过去。

屏幕上不是实时监控。那是一段录像。录像的角度有点歪,画面晃动,质量也不高,

像是用老旧的手机偷***摄的。场景,林凡仁死也忘不了。那个废弃的修车厂!满地油污,

散落的零件!画面里,那个被他失手杀死的绑匪,背对着镜头,正粗暴地拖着那个女孩。

然后,自己冲了进去,和绑匪扭打在一起。混乱中,

自己抓起了那截锈蚀的钢管……录像在这里,角度微妙地调整了一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绑匪似乎有一个明显的、想要松开女孩、向后躲避的动作。而自己,则是面目狰狞,

双手紧握钢管,用尽全力,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

精准地、毫不犹豫地、直直地捅向了绑匪的脖颈!动作流畅,发力充分,

根本不像慌乱中的失手,更像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林凡仁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是这样的!当时不是这样的!就在这时,录像画面定格了。定格在他双手握着钢管,

钢管尖端没入绑匪脖颈,血花喷溅而出的那个瞬间。然后,画面缩小。

主屏幕的背景显现出来。那是一个装潢豪华、灯光柔和的办公室。

一张宽大的、真皮的老板椅,缓缓地转了过来。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着名贵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的笑容。看清那张脸的一刹那,

林凡仁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成了碎片!那张脸!

是那个绑匪!是那个他亲手用钢管捅穿了脖子,看着他断气,

看着他被警察装进裹尸袋抬走的绑匪!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还成了……这里的老板?!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像海啸一样将他吞没。他浑身冰冷,

手脚麻木,几乎要瘫软下去。屏幕里,那个“死而复生”的绑匪,仿佛透过屏幕,

看到了门缝外窥视的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了。他抬起手,轻轻指了指定格画面上,

那个“故意”杀人的林凡仁。然后,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但林凡仁读懂了那个口型。那是三个字。“看。见。了?”“咔嚓——!”窗外,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轰然爆响,震得整栋建筑都在微微颤抖。

林凡仁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监控室里传来骂声和椅子移动的声音。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凭借着最后一丝本能,

跌跌撞撞地冲进旁边的杂物间,抓起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盒子,

然后在里面的人出来查看之前,混入走廊另一端骚动的人群中。雨还在下,

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林凡仁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冷汗浸透了粗糙的工装,顺着额角往下淌,和眼角控制不住溢出的、冰凉的液体混在一起。

眼前反复闪现着老板椅上那张带笑的脸,和屏幕上自己“故意”杀人的清晰影像。失手杀人?

逃亡?实验场?碎块?全都是设计好的?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无处可逃的陷阱?我是谁?

我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地方?4林凡仁靠着墙,冰凉的湿意透过粗糙的工装布料,

一点点渗进皮肤,却压不住胸腔里那把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的邪火。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混乱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绑匪没死。他成了这里的老板。

自己那天的“失手杀人”,是设计好的,是被拍下来的“故意杀人”。王海的碎块,

厕所门后的数字,夜晚消失的人影,所谓的“实验场”……所有碎片,

被监控室里那惊悚的一幕,用最残酷的方式强行拼接在一起,

构成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挣脱的巨大牢笼。他不是意外跌落进来的,

他是被人精准地、像扔一件垃圾一样,扔进来的。为什么?他林凡仁,

一个没钱、没势、没亲人、连学历都没有的底层蝼蚁,凭什么被这样“精心设计”?

就为了看他在这地狱里挣扎?看他从“失手杀人者”变成“故意杀人犯”,

再变成水箱里的碎块?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荒诞的愤怒,

像岩浆一样在他冰冷的躯壳下涌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

直到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剧烈的疼痛让几乎要炸开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点。那个“老板”,那个绑匪,

他看见自己了吗?那个口型……是警告?还是戏谑?或者,这一切,包括自己此刻的惊恐,

都还在他的“实验”计划之内?杂乱的脚步声和监工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滚回去干活!电路马上修好!谁再磨蹭,今晚就别想吃饭!

”人群像受惊的羊群,低着头,默默散开,回到各自那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工位。

林凡仁也混在其中,他低着头,尽可能缩着肩膀,

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被吓坏的人没什么两样。他走回自己的隔间,坐下,

手指触摸到冰凉的键盘,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拿起电话,按下号码,

对着听筒重复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诈骗话术。声音平稳,

甚至比平时更带上了几分刻意的讨好和急切,

就像一个生怕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受到惩罚的、胆小的可怜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胸腔里那颗心,跳得有多疯狂,多紊乱。他的眼睛,不再仅仅盯着屏幕上的名单和脚本。

他的余光,像最精密的雷达,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周围。墙壁角落,天花板夹角,

电脑主机侧面,甚至桌子底下……那些黑色的、半球形的、或者针孔大小的摄像头。

红色的指示灯,像一只只永不疲倦的、冷漠的眼睛。无处不在。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

扔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缸里,供外面的人随意观赏、评头论足、记录数据。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下意识的肌肉抽搐,每一次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呼吸,

可能都被转换成冰冷的数据流,汇入某个他无法想象的终端。

“实验”……王海临死前嘶吼出的这个词,此刻有了具体而惊悚的重量。

时间在一种极度煎熬的缓慢中流逝。外面的暴雨渐渐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

敲打着仓库的铁皮屋顶,像是某种倒计时。终于,到了晚饭时间。食堂的气氛比往常更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