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常皱眉，“季大人不知道？”
季康文虽心中愤懑不已，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恰当的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下官这几年里兢兢业业，政绩远胜过其他十二县，还以为知府大人会单独举荐下官呢......”
元常像是理解他心情地点点头。
“如今吏部对你们几个人也是正在斟酌考量，临行前朱侍郎也曾让本官巡游时对你们几个县令切身实地的考察一番。”
季康文当即再次跪下，朝着元常「梆梆梆」连磕三个响头。
“大人也看到了，下官这几年勤勤恳恳、殚精竭虑，才让成县百姓富足、丰衣足食，还请大人一定在朱侍郎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下官对大人的知遇之恩，必结草衔环、感恩戴德！”
元常却显出几分犹豫，他如实说：“可据本官所知，是上一任县令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才将成县治理成富足之乡。”
“季大人你也只是在原县令的基础上，并无出什么差错而已。”
“本官还需再考量考量......”
季康文顿时心凉了半截。
元常自然也看出他失落的神色，伸手将他拉起，“你也别太灰心。”
“季大人勤政爱民又知恩图报，本官也很看好你。不过该走的流程还需走，不然别人便会心存怨怼。”
季康文的眼睛瞬时又亮了起来，“下官明白大人的苦心，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元常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用过饭再聊吧。”
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元妙时，身上的肃严之气散尽，只带身为兄长的宠溺和笑意。
“你看看她，都饿得无精打采了。”
女子无力地趴在桌上，手上无聊地摆弄了一只茶杯，眼里含着幽怨看向季康文。
嘟囔道：“早知道就不带你进来了，耽误我吃饭！”
季康文被那娇嗔的眼神看得心中倏然一动，忙笑着朝元妙深深鞠一躬，“是在下错了，在下这就命人传菜，保准让元小姐吃到尽兴。”
元妙「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元常和季康文哈哈大笑。
饭菜到齐后，三人极畅快地对饮一番。
最后离开时，元常嘱咐季康文道：“本官还有要事没有办完，季大人先不要对外宣扬本官的身份。”
季康文当即应诺，“大人放心，出了这个门，下官绝不认识大人，也从未见过大人。”
元常对他的识趣很满意的点头，对着元妙道：“妙儿，去送送季大人。”
元妙笑嘻嘻地点头，“好，阿兄。”
随即跟着季康文出了门。
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至分开之际，季康文忍不住先开了口。
“多谢元小姐相送......”
他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女子那张娇俏可人的脸庞，“元小姐这么洒脱可爱，像极了雪山之巅盛开的雪莲花。”
“能认识姑娘，是下官今生的荣幸。”
元妙的眼睛倏然一亮，“真的吗？”
她神色羞赧，“我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好......”
季康文却只笑了一下，再次深深揖礼，转身离开了。
——
五日后，是江熹月的生辰。
季家难得的为她大办生辰宴，并将认识的权贵几乎都请了来。
县令的面子谁敢不给，络绎不绝的人涌进府中。
江家本就是富足之家，原本的庭院已经够大。
后来季家又多加修缮，扩大了不少。
宾客来时，若不是下人带路，恐都摸不着方向。
季父季母二人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何会给那个***置办生辰宴，心想难道他们的儿子对江氏回心转意了？
他们现在看见那江氏就厌恶的紧。
自己的儿子可是堂堂知县，她一个粗鄙的商户之女何德何能配做县令夫人？
哪怕是个教书先生家的女儿，那也有读书人的底蕴和名气，好过商贩一万倍。
读书人的事情，哪里是这些一身只有铜臭味的商人能够沾染的。
江熹月岂能比得上知府的女儿高雅上得了台面。
于是他们当着江熹月这个宴席主角的面，毫不避讳地对着前来的林允姝献殷勤。
还一口一个「姝儿」的唤着。
那热情程度与对江熹月冷淡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惹得不少人指指点点。
也成了众人闲暇时口里的谈资。
季康文看到这一幕不由沉了脸。
他办这次生辰宴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他看重发妻，重情重义。
好让元常更加看重自己。
他答应元常不把他的身份说出去，所以爹娘并不知道他的用意。
他的目光又看向红光满面、隐隐带着得意的林允姝，心中不由起了恼意。
她怀着身孕，不在家里待着，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一想起她父亲向他要了那么多的聘礼，他就不自觉添了几分厌烦。
而且她来就来，还带了她养的一只大犬。
那只狗也不拴着，到处乱跑。
更是肆无忌惮在大家行走的石板路上拉屎！
惹得众人嫌弃不已又不敢说出口。
午间终于等到开宴，冯氏挽着穿得光鲜亮丽的林允姝一同赴往宴上。
季上农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好像林允姝才是今天的主角，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
宴席口，江熹月站着迎接宾客。
冯氏看见她后满脸厌恶地「哼」了一声，撇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时惹得众人面面相觑，对冯氏这样的做派有些难以理解。
自己的儿媳妇过生辰，她却对着知府的女儿嘘寒问暖、百般讨好。
而对自己的儿媳横眉冷对、爱搭不理，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好笑。
季康文脸色铁青，但还是解释道：“母亲平日待阿月也是极好的，只是姝儿还小，近日又身子不适，母亲才对她格外关心些。”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自己的母亲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一众人慌忙围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冯氏。
但当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她时，扶着她的几人瞬间松开了手，捂着鼻子连连退开。
更有甚者当场吐了出来！
只因此刻冯氏满嘴......都是狗屎！
她还不知情地一个劲往外啐，叫嚷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江熹月一脸担忧地走上前来，“呀！婆母，你怎么吃上狗屎了！”
她掩着鼻扇着臭味，好心劝道：“您再饿也不能去吃屎啊！”
听见自己嘴里的是狗屎，冯氏当即尖叫出声！
她带着满嘴满脸的狗屎，发了疯般的指着江熹月。
“你个***！是不是你故意的！”
江熹月满脸无辜，“婆母莫不是被狗屎吃糊涂了？我们府上从不养狗，怎么会是我呢？”
季康文扶额，这场面一度让他想要径直逃离。
他从未这么丢人过！
还有江熹月这个***，看似无辜，实则一直在骂自己的母亲！
他恨不得立马上前扇她几耳光！
但是一想到今日的目的，他还是咬牙忍住了。
冯氏这才反应过来，这狗屎是林允姝的狗拉的。
她豁然转头看向林允姝！
林允姝本就怀有身孕，闻到恶心的味道，又看见她满嘴的屎，竟当着她的面吐了一地！
冯氏浑身颤抖，指着她扯着尖锐刺耳的嗓子责骂：“你好端端的出门在外带条畜生干什么！既然带了，又为什么不拴着它！”
林允姝哇哇地吐，根本没空搭理她。
季康文怕再继续这么下去，他母亲不知道还能骂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得罪知府也就罢了，若是今日之事传入元常耳中，更是直接断了他的前程！
他正想命人将母亲带下去洗漱，就见父亲脸上又是嫌弃又是怒意地站了出来。
“好你个江熹月，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不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故意辱骂你的婆母吗？”
“你这人目无尊长、心思歹毒的娼妇！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