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来,甜文来,甜文从西面八方来,近的走过来,远的跑过来,隔山的绕山来,隔海的坐船来,天界的下凡来,地府的变人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寒冬将过,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上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瓦片慢慢滴落,在屋檐下结出一条条冰挂。
〈定国大将军府〉〈林兰院〉己然傍晚时分,现下被某种不知名软体动物附体的秦栀正平瘫在床榻上。
--------[秦栀,小字池雨。
][将军府嫡次女。
]--------再过一日便是秦栀的十七岁生辰。
京城里各个府邸、商铺从上个月就开始忙着给她送生辰礼。
府里的下人们到现在都还在窸窸窣窣地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珠宝首饰,忙不迭地往院里搬。
--------[青棠,秦栀的丫鬟。
]青棠是秦栀还是孩童时皇后赏的婢女,从小服侍在秦栀左右,也是秦栀身边最机灵能干忠心耿耿的丫鬟。
--------青棠正在拧帕子给秦栀擦脸。
眼看一箱箱珠宝己经堆到院门口了,也不忘叮嘱着屋外的人干活。
——“你们都小心点儿搬啊,这箱子里的随便一件都抵得上小半年的俸禄,弄坏一点儿都是得受罚的!”
——“是 。”
--------〈屋内〉--------秦栀刚睁开眼,青棠将棉被抱走,放进柜子里。
秦栀 as tired as“一潭死水”————“小姐~”“皇上皇后为着您明日的生辰,特地宣了各个贵府的公子小姐入宫赴宴,说是要提前贺一贺。”
“还有顺便给您挑挑夫婿。”
青棠好不容易将秦栀扶起来坐着。
秦栀 as tired as“软若无骨”————“小姐~”“您快些起来,奴婢己经帮您擦好脸了,等会儿咱们要抓紧时间。”
秦栀再次躺下,闭上眼睛,青棠坐在床边晃了晃她。
秦栀 as tired as“异常安详”————“小姐~”“您都赖床一个时辰了!
等下就来不及啦!”
青棠走到门口望了望渐暗的天,又折回。
秦栀 as tired as“视若无睹”————“小姐~”“您再不起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青棠叽里呱啦,边念边晃装死的秦栀。
秦栀 as tired as“中断昏迷”————“小姐~”“等会儿宋小姐得来念叨您了!”
青棠凑到秦栀耳边悠悠提醒。
秦栀 as tired as“避无可避”……--------青棠的碎碎念让秦栀依依不舍地和被窝强行分离后,转身去梳妆台找首饰了。
秦栀半眯着眼,全然一副梦游的样子,晃晃悠悠从床榻上下来。
再不紧不慢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呆愣愣盯着镜子,立在那一动不动了。
——前日去逛了酒楼!
昨日去裁了衣裳!!
今日又要去赴宴!!!
我怎么这么忙啊?!
我舍不得我的被子~啊啊啊啊~我不想动。
我不想起床。
我不想出门。
我不想成亲。
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哎~好困~好累~好烦~好想睡觉~--------青棠见秦栀还是这副模样,继续叽叽呱呱。
“小姐~”“都快用晚膳了,您这般没精神怎么行啊!”
“小姐~”“今日虽说将军这几日不在府上,您不用去请安,但是您马上就要去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呀。”
秦栀勉强地抬了抬眼皮。
“唔……”“你好吵,你不是我可爱的棠棠了。”
--------青棠突然灵光一闪。
装模作样地绕到秦栀身后,认真欣赏着铜镜里自家小姐水灵秀气的面容,出声赞叹。
“啧啧啧”“咱们小姐可真是——”“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美若天仙!”
“怪不得倾慕小姐的人如此多呢~”秦栀瞌睡散了不少:——嗯……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对吧~青棠低头偷偷笑了两声:——这么多年还是这招最管用~--------But青棠后而想到些什么脱离轨道的事,愤愤不平道。
“奴婢一想到那个许二公子就浑身不舒服!”
“他连街边乞丐都比不上!”
“家世不显赫奴婢尚且不说他,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对小姐不敬!”
“就不怕被皇上皇后知道了掉脑袋!”
……青棠骂骂咧咧的模样把秦栀给彻底逗清醒了。
“确实~”--------青棠看了眼首饰盒里的东西。
——今日要去赴宴的还有其他女眷,她们肯定都是细心打扮过的。
小姐的首饰自然是极好的,但小姐平日里差不多都戴过了。
不过这几日正好有新的,虽说现在找有些麻烦吧,但是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穿戴上被那些人比下去。
不过最主要还得看小姐……--------青棠仿佛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戴哪个不是戴啊,就戴新的!
--------“小姐,前几日珮月阁和时锦铺各送来了一批首饰和衣裳,宋小姐也命人送来了近来时兴的首饰。”
“昨晚皇后娘娘又让人赶制了一批送来。”
“哦!
还有早上翰林学府和尚书府送的。”
……“那要不就别戴以前的了吧?”
“奴婢让他们先抬几箱首饰进来。
您挑挑?”
--------秦栀一想到要在一大堆硌得慌的东西里挑来挑去就头疼。
——今日好像张滢滢也要去……行吧,反正美是要有代价的~--------[张滢滢,字颖希][张御史的女儿。
][曾与秦栀交好。
]--------秦栀咬咬牙,为了美还是让人把箱子搬进来了。
箱子抬进来的一瞬间。
秦栀:……怎么比我想的还要多这么多!
这花花绿绿的一大堆,怎么挑啊!?
秦栀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额,这个代价好像有点大……“那个……”“算了,你去挑。”
青棠对秦栀的决定一点也不意外:——=_=那好呗。
--------三个大箱子在屋里并排放着。
一打开,箱里的珠翠透亮得有些过分。
青棠一边蹲在这几个箱子里旁找着,一边把看上眼的往梳妆台上放。
——“小姐小姐,这支碧玉蝴蝶兰金簪甚是好看!”
“这对珍珠耳环成色不错!”
“这支银凤镂花长簪也好看!”
“这个也可以诶!
这支金海棠步摇显得小姐您贵气!”
“这支琅银金雀钗看起来很不错!”
“这个紫翡翠手镯可难得啦!”
“小姐!
这支镏金点翠步摇漂亮,特别衬您!”
……不知不觉中梳妆台上己经堆成了个金光闪闪的小丘。
--------秦栀粗略看了一眼,咳嗽两声。
青棠立马起身回头看她,一脸关切地询问秦栀。
“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姐,您可是受了风寒?”
“小姐,您可要喝点水?”
“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去吩咐药房……。”
秦栀习以为常摆摆手,又指了指那堆晃眼的头饰。
“棠棠你这是想给本小姐塑个金身吗?”
青棠尴尬地笑笑,还未开口,便被一道女声打断。
--------“池雨!”
“你怎么又赖床啊!”
“还有一个时辰宴席就开始了!”
“你这个主角都还没到!”
“皇后娘娘都让我来叫你了!”
“真是的!”
“我都坐下了还要起来!”
——“宋小姐好。”
——“嗯。”
宋筱见下人行礼,这才仔细环顾西周。
“唉呀唉呀~”“改日我拿几根你的簪子回去戴戴,算了就现在。”
--------秦栀透过窗户,看清来人后,困意全无。
——嗯?
宋筱!?
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宋筱,字芷念。
][宁远侯嫡长女。
][秦栀好友。
][比秦栀大一岁,脾性出奇的相似。
]--------秦栀应道宋筱不太友善的问题。
——“将军府离皇宫那么近,睡一小会儿不行?”
宋筱坐在椅子上看着秦栀梳妆。
——“你要冬眠啊?”
“这是一小会儿吗?”
宋筱话头一转。
——“哦,我前几日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忘了告诉你。”
秦栀来了精神——“快说快说。”
--------秦栀正在让青棠给她试珠钗。
结果瞧了半天也没定下来。
干脆——“嗯……”“今儿本小姐想着和张颖希穿的有对比一点,你随意一下吧,相信你哈棠棠。”
--------宋筱见秦栀并没有注意她。
便又端起了说书先生的架势。
“咳!”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秦栀:“你何时有的咳疾?”
“没有!”
“就是那个前几日吧……”“我弟写的家书里面……”“嗯……”“好消息是……”“昭安王殿下差不多这几日回京了……”“还有就是……”秦栀听到她说起某个人,心头微微一颤。
--------[昭安王萧霁,字泯渊。
]--------在萧霁刚满十三岁时,皇上送了他份生辰礼——封其为昭安王。
后西北战乱,萧霁在束发之龄去了西北征战。
这两年来,萧霁一共攻下了西北西座城,如今能平安归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这位年少成名,作为无数女子的痴恋对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昭安王殿下,尚在襁褓时父母便己为国捐躯,而皇上后宫空虚,皇后膝下无子,两人又喜欢孩子得紧,便视萧霁为亲生孩子,亲自抚养他长大。
秦栀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亡,父亲又常年驻守边关很少归家,少时哥哥要照看家中事务,后来又有公务在身,皇后乃秦栀姑母,不放心府中的下人,便也常常将秦栀接去宫中,和萧霁作伴。
--------秦栀迟迟没有等到宋筱的下文。
便抬眼往宋筱那边看过去。
宋筱晃了一圈又走开,干脆坐在秦栀床头。
正低头欣赏自己昨日新染的指甲。
刚一抬头就看见秦栀盯着自己,干咳两声 。
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
——“殿下此次是带着赫赫战功回京的,京城里的百姓对殿下倒是十分敬重爱戴,但朝廷有少数对殿下有所异议,若是公开说明,百姓们定会大张旗鼓的,怕是又有人要借此说事,所以很是低调,这事儿除了皇上皇后,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
秦栀轻嗯。
宋筱话题开始偏移,语气也隐隐带了点小傲娇。
——“但是我们知道~”“而且还是我弟的独家捷报,我还没来得及给明冉他们说呢。”
宋筱速而言归正传。
——“不过坏消息是宋韫说这次昭安王回来还带了个姑娘,挺好看的,说那个姑娘是殿下在行军路上相识的,还常常将她带在身侧。”
--------[宋韫,字羡安。
][宋筱的弟弟。
]因仰慕萧霁,对萧霁死缠烂打两个月后 ,准许他跟去了西北。
--------秦栀觉得这个发展有点似曾相识。
想起了上个月在茗香楼里听的书。
--------说书先生抿一小口茶。
——“出征塞外的少年将军再次归来时竟带回一女子!”
“为其甚至不惜违背昔日与青梅竹马的诺言!”
“娶其为妻!”
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
“噔——”END--------思绪飘回,秦栀现在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差别,只是原本轻轻握在手里帕子,却在被秦栀无意识地慢慢攥紧。
--------宋筱仔细观察着秦栀的微表情,好像看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