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在陶沅沅出神期间,仔细瞧了两眼楼下。
“小姐,是那李赖皮在街上撒泼呢。”
春柳撅起了嘴巴,对这李赖皮十分不齿。
这李赖皮在青湖镇算是有名的无赖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早年仗着脸皮厚,在陶家的产业下占了不少便宜,陶家己经给他下了黑名单,禁止他出现在陶家的商铺中,一看到人就要捉他报官,还净这些年欠下陶家的赌债。
也就这李赖皮滑头,一有对他不利的风声,每次都会悄无声息出镇混个十天半月,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陶家平素商铺打理十分忙碌,也懒得费心去盯着这李赖皮,这么多年他在青湖镇也算混的如鱼得水。
陶沅沅回过神来,李赖皮对面的男子着一身黑衣,面容瘦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极黑极亮,似是能看透人心。
这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虽身形瘦削,但在矮小的李赖皮面前自有一番气势。
面若凝脂,眼如点漆,确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路过他身边,陶沅沅兴许都会多看几眼,更别说是她任务的关键人物。
街道上的争吵愈演愈烈,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打量着拉扯的两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楚洵不习惯与人这般争执“我说了,不是我撞得,我有急事,待会再和你详谈。”
少年有些不耐,声音冷冽,说罢便想扯过李赖皮手里的衣袍,转身离去。
这下李赖皮可不依了,大声嚷嚷道:“大伙评评理啊,这人撞了我的摊子就想跑,还说什么回来详谈,这哄骗三岁小儿的话谁信啊!”
楚洵一双如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李赖皮,看的他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哟,这谁啊?
这不是欠了我家八十两赌债的李赖皮吗?”
陶沅沅环抱着手慢慢从饭馆里走出,下巴微抬,眼角犀利的瞧着李赖皮,暗地里却留神楚洵。
察觉到陶沅沅探寻的目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凉凉地看了一眼陶沅沅,陶沅沅心中一激灵,果然不愧是关键人物,立马收回了视线。
李赖皮一听到这姑奶奶的声音,心中暗叹不好,脸上挂上了几分菜色。
“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李赖皮我还不知道吗。
这梨摊是不是你的都难说。”
李赖皮身体一僵,暗暗地松了抓住衣袍的手,“陶小姐,您这话说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
“我看未必吧。”
陶沅沅低头打量着手上新做的蔻丹,神色淡淡。
李赖皮似是想到了什么,额角滑落了一滴豆大的汗,嘴里仍不服输道,“大爷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这臭小子一般计较。”
说罢,便想泄怒,像个炮筒一样撞向楚洵,没想到楚洵看着瘦削,下盘确是很稳,这突如起来的一撞却是纹丝不动,反倒李赖皮自个向后差点一趔趄,惹得周围的看众哄笑一团,李赖皮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嘴里嘟囔着一声晦气,便扒开人群匆匆离去。
路边的行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三三两两的也散去了。
陶沅沅看着李赖皮匆忙逃去的身影轻哼一声,这次就算他有眼力见,不与他一般计较。
人群散后,梨摊真正的主人这才显现出来,一老翁正看着摔烂的梨心疼不己。
陶沅沅从春柳那拿了一把银子,塞在了老翁手中,“老爷爷,这些梨我都买了,您早些回去吧。”
老翁涕泗横流,忙躬身,“谢谢这位好心的姑娘,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待春柳安置好老翁后,陶沅沅这才转头看向楚洵。
“多谢这位小姐相助,在下楚洵。”
楚洵双手作揖,微微躬身向陶沅沅致谢。
他漆黑的眼中藏着一抹审视,令人难以察觉,不管这女子是何来意,当下起码是替自己解了围。
陶沅沅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李赖皮是惯犯了,我也是看不惯他的这种行为,不必多此言谢。”
说罢才想起自个还没介绍一下自己,陶沅沅行了个交叉礼,“小女子陶沅沅,这是我的侍女春柳。”
春柳在陶沅沅身后,随着陶沅沅也行了交叉礼。
“听楚公子的口音,不是我们江南人士?”
“嗯。”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陶沅沅等待了半晌,除了这个嗯字,楚洵未再多言。
陶沅沅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老哥,你这把天聊死,我还怎么和你套近乎啊!
许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陶沅沅的尴尬,楚洵又补充到,“我是追寻一作恶多端的妖物一路来到此地。”
“妖物?
莫非你是捉妖师?”
陶沅沅杏眼微微睁大,两眼放光,颇有几分惊奇,心中更是急切,希望楚洵多透露一点什么。
虽说陶沅沅知晓这个世界有妖存在,但现世一向太平,在皇帝的治理下也算的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少有妖物能有兴风作浪的本事,大多是些并无什么妖力且与人为善的小精怪。
楚洵点点头,却不如陶沅沅心中所想,不想多言捉妖一事。
“这样,来者是客,今日也算你我有缘,就当交个朋友,不知楚公子何处落脚?”
楚洵微咳了两声,哪有像陶沅沅这般孟浪头一次见便打听男子住哪里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沅沅,眼神中尽是戒备,平常闺阁女子听见妖物一事大多避之不及,哪有像陶沅沅这般主动问询的。
陶沅沅抿抿嘴,知晓自个过界了,但这可是装死系统提示的关键人物,她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不然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到时候找不到人,都没地哭去。
“咕咕”陶沅沅神色不动的偷瞄了一眼楚洵的肚子,递了个眼色给春柳。
春柳收到信号,机灵的开口,“想必楚少侠一路至此,还未用午膳吧,正好赶巧,我们小姐也正准备用午膳呢”“不用,我有钱。”
楚洵微微低头,下意识在腰间摸摸了,却没摸到自己的钱袋子,神色一愣。
“我的钱袋子,掉了。”
楚洵凝眉,不断回想一路情形,心中有了了然,定是那无赖趁乱摸走了。
陶沅沅挑挑眉,暗道天助我也,这下有了合适的借口了。
却说逃远的李赖皮,掂量着自个手里轻飘飘的钱袋,打开一看,不由咋舌,“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么是个比我还穷的穷鬼啊!”
李赖皮咒骂着倒出了三个铜板,塞进了自个的鞋袜中,将那破不拉几的钱袋子一丢遥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