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大量时间“了解过”这片山林。
他记住了每一条兽道的走向,每一处地形的起伏,哪里有沼泽可以设伏,哪里有陡坡适合滚石,哪里的灌木丛密集可以隐蔽撤退。
他将狙击手的战场观察与地形利用能力,完美地应用到了这片原始森林中,把整座山林,都变成了自己的训练场与战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
营养不良让他依旧瘦弱,但肌肉线条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眼神中的迷茫和恐惧早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远超年龄的冷静与锐利,如同藏在鞘中的利刃,锋芒内敛却暗藏杀机。
皮肤被晒得黝黑,手脚布满了老茧和伤疤,那是他与这片山林搏斗的勋章。
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也在他日复一日的打磨下,变得寒光闪闪,刃口锋利得能轻松划破兽皮。
期间,他遭遇过狼群。
三只饿狼循着气味而来,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李文墨没有惊慌,而是迅速退到一处狭窄的石缝前,利用地形限制狼群的攻击角度,然后凭借预设的绳套陷阱缠住领头狼的腿,再用精准的木箭射中另一只狼的眼睛,剩下的一只狼见状,呜咽着逃窜。
他也遇到过进山采药的药农,但他都选择了远远避开,藏在茂密的树冠或灌木丛后,首到对方离开。
在足够强大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威胁,任何一次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孤独是最大的敌人。
每当夜深人静,山洞里只剩下他一人,两个灵魂的记忆便会再次浮现。
父母倒下的身影、战友在硝烟中挥手的笑容、李家村血色的黄昏、狙击镜里锁定目标的冷静……种种画面在脑海中轮番涌现,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紧握着冰冷的柴刀,将它当成唯一的伙伴,低声自语,既是排解孤寂,也是在坚定信念。
“我会活下去。”
“我会变得更强。”
“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杂碎……一个都跑不了。”
柴刀的冷光映照着他眼中日益坚定的火焰。
复仇的种子,在孤独与磨砺的土壤中,悄然生根发芽,汲取着痛苦与坚韧的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第二天清晨,见天色有变的李文墨正在洞中擦拭柴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洞外雷声隆隆,震得山壁微微颤抖,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泄,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雨幕,将整个山林笼罩在一片水汽之中。
突然,他敏锐地听到了一阵不同于雨声的、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虚弱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正朝着山洞的方向靠近。
他立刻警觉起来,悄无声息地挪到观察用的石缝边,目光如鹰隼般向外望去。
只见暴雨中,一个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的男孩,正连滚带爬地向这边跑来。
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脸上满是泥泞和惊恐,嘴唇冻得发紫,每跑一步都踉跄不稳,像是随时会倒下。
他身后不远处,两个穿着灰色短打、腰间挎着短棍的壮汉,正不紧不慢地追着,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狞笑。
“小杂种,跑啊!
再跑一步,爷打断你的腿!”
暴雨如注,砸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踩着泥泞,狞笑着逼近,腰间的短棍随着步伐甩动,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身后的同伙双手抱胸,眼神阴鸷地堵住退路,像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被追的男孩约莫七八岁,衣衫烂成了布条,紧紧贴在瘦弱的身上,露出的胳膊腿满是划痕与淤青。
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泥地里,溅起的泥水糊了满脸,却依旧死死捂着胸口,嘶哑地哭喊:“我没偷!
这是我爹的遗物!
你们不能抢!”
李文墨伏在洞口的藤蔓后,瞳孔骤然收缩。
那两个壮汉身上的灰色短打,是附近黑石镇野狼帮的标志性服饰——这群杂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周边村镇臭名昭著。
管,还是不管?
理智如冰,在脑海中嘶吼:自身难保,节外生枝就是自寻死路。
这具幼童身躯虽经训练,却终究敌不过成年壮汉的蛮力,正面冲突毫无胜算。
可那男孩绝望的眼神,像极了李家村被修仙者屠戮时,那些哭喊着的村民。
胸口的怒火与悲恸瞬间冲破理智的束缚,李文墨低骂一声“妈的”,既是骂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也是骂自己那该死的、未曾泯灭的恻隐之心。
他的目光飞速扫过西周:洞口上方悬着一块磨盘大的松动岩石,下方是陡坡,男孩摔倒的位置刚好在岩石滚落的必经之路旁,而两个壮汉正一步步踏入这片“死亡区域”。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李文墨深吸一口气,胸腔灌满冰冷的雨水,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模仿出孩童惊惶失措的哭喊声,从石缝中飘出:“大哥哥快跑!
坏人追来了!
快躲进洞里!”
声音在暴雨中裹挟着水汽,模糊却极具穿透力。
两个壮汉果然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被藤蔓遮掩的洞口,眼中闪过警惕;摔倒的男孩也浑身一僵,茫然地望向这边。
就是现在!
李文墨攥紧事先备好的长木棍,猛地捅向那块松动的岩石!
木棍与岩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声,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巨响——岩石带着碎石与泥沙,顺着陡坡轰然滚落,砸在泥泞中溅起大片水花,声势骇人。
“洞里真有人!”
左边的壮汉惊呼,下意识后退一步。
“慌什么!
不过是两个小崽子!”
右边的壮汉显然更贪婪,目光死死盯着男孩捂胸口的动作,狞笑着大步上前,“先抓了这小的,再去洞里搜!”
他弯腰伸手,就要去揪男孩的衣领。
机会!
藤蔓后,李文墨如蓄势己久的幽灵,骤然闪出!
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贴在苍白却紧绷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没有丝毫孩童的怯懦,只有狙击手般的精准与狠厉。
他没有攻击壮汉的上半身,而是将全身力量灌注在柴刀上,刀刃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劈向对方支撑腿的脚踝!
“噗嗤!”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肉,深深嵌入骨缝。
壮汉惨叫一声,如同被砍断腿的野猪,单膝重重跪地,浑浊的泥水溅满他的脸,疼得他浑身抽搐,短棍“哐当”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