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视频发来时,靳川正在开跨国会议。画面里林晚和男同学交杯换盏,
锁骨上还印着口红印。“靳总,嫂子说你三分钟的事,全桌都听见了。”我砸了会议室,
当晚就查清了所有起哄者的底细。第一个开刀的,是撺掇林晚玩游戏的赵峰。三天后,
他公司税务问题登上头条,债主堵门时我派人递了句话:“游戏好玩吗?
”林晚哭着解释那口红印是惩罚游戏,我擦掉她的眼泪:“别急,下一个是你闺蜜。
”第一章靳川的手指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节奏稳定,
像他此刻正在阐述的跨国并购案核心数据一样精准。巨大的投影幕布上,
复杂的财务图表随着他低沉的嗓音切换。底下坐着的,
是隔着十二小时时差、屏幕里一脸严肃的海外高管团队。
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他清晰冷静的陈述。“……所以,
第三季度的协同效应预估,必须建立在供应链完全整合的基础上,
任何延迟都会导致……”“叮咚。”一声短促、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像一颗冰珠砸进滚油,
突兀地撕裂了会议室的凝重。靳川的指尖顿在半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讨厌任何打断,尤其是在这种关键节点。他看也没看,手指划向侧面键,准备直接静音。
“叮咚。叮咚叮咚!”提示音却像着了魔,接二连三地炸响,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急切。
屏幕那头,几个高管的脸上已经露出被打扰的不悦。靳川的助理小陈脸色发白,
额头沁出细汗,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个该死的手机扔出窗外。靳川的耐性终于耗尽。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那个黑色的私人手机,屏幕亮着,
锁屏界面被一连串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通知挤满。最上面一条的缩略图,像一根烧红的针,
猛地刺进他的眼底。画面有些晃动,光线是那种KTV包间特有的、带着廉价感的暧昧昏黄。
焦点中央,是他的妻子,林晚。她穿着一件他从没见过的、领口开得有些低的黑色吊带裙,
脸上带着一种他同样陌生的、近乎放肆的笑容。她正举着一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
手臂绕过另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靳川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林晚大学时篮球队的,
叫什么峰?赵峰?对,赵峰。此刻,赵峰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某种下流的兴奋。
他们在喝交杯酒。靳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点开图片,指尖冰凉。下一张。林晚被几个女同学围着,脸颊绯红,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女同学正拿着口红,作势要往她锁骨上按。林晚半推半就,眼神迷离。再下一张。特写。
林晚白皙的锁骨下方,一个清晰的、刺目的玫红色唇印,像一块丑陋的烙印。“叮咚。
” 又一条新信息跳出来,这次是文字。“靳总,百忙之中打扰了。嫂子今晚玩得真开啊!
交杯酒喝得那叫一个痛快!还跟我们爆料,说靳总您……嘿嘿,就三分钟的事儿?
全桌都听见了,嫂子亲口说的!精彩,真精彩![大拇指][啤酒]”发信人:未知号码。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空调的嗡鸣,屏幕里高管们模糊的影像,助理小陈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
全都退潮般远去。靳川的视野里只剩下那块小小的、发光的屏幕,
还有屏幕上那几行淬了毒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三分钟?
爆料?全桌都听见了?一股暴戾的、摧毁一切的冲动,
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胸腔深处轰然喷发。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细微的咔哒声从金属机身内部传来。“靳总?靳总?您那边……是信号问题吗?” 屏幕里,
海外团队负责人疑惑地提高了声音。靳川猛地抬起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寒冰风暴。
他对着屏幕,声音冷硬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土:“会议暂停。无限期。”话音未落,
他手臂猛地抡起!“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部价值不菲的定制手机,
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坚硬如铁的会议桌中央!屏幕瞬间炸裂成蛛网,碎片四溅,
飞射出去,打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整个巨大的实木会议桌,
竟被他这含怒一击砸得剧烈震动了一下!屏幕那头的高管们集体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
小陈吓得差点瘫软在地。靳川看也没看一片狼藉的桌面和惊呆的众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站起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被他粗暴地扯开,纽扣崩飞,
弹跳着滚落在地毯上。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每一步都带着要将地面踏穿的狠劲。“查!
” 他拉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锋,刮过助理小陈的耳膜,
“半小时内,我要今晚林晚同学会所有人的资料!尤其是那个赵峰!祖宗十八代,
给我挖干净!”门在他身后被狠狠甩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层楼仿佛都在颤抖。
留下会议室里一地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投影幕布上,那份未完成的并购案PPT,
还在无声地闪烁着冰冷的光。第二章靳川的办公室在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片繁华盛景。但此刻,
这间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顶层空间,却弥漫着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刺骨的冰冷。
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孤零零的台灯亮着,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以及靳川那张毫无表情、如同冰雕石刻般的脸。
他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身体陷进去,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
那敲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像倒计时,又像磨刀霍霍。
“靳总。” 助理小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仿佛踏入的不是办公室,
而是雷区。靳川没抬头,只是敲击扶手的手指停顿了一瞬。小陈将档案袋轻轻放在桌角,
离那盏台灯的光晕边缘不远不近。“都……都在这里了。
今晚参加林小姐同学会的一共二十七人,
名单、联系方式、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社会关系……能查到的,都在里面。
”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重点标注了……赵峰。”靳川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档案袋,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他伸出手,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档案袋拖到台灯的光晕中心。牛皮纸袋被打开,
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抽出最上面一沓装订好的资料。首页,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出头,穿着花哨的紧身T恤,头发用发胶抓得根根竖起,
对着镜头笑得一脸油腻,眼神里透着精明和市侩。正是那个在视频里和林晚喝交杯酒的赵峰。
靳川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下移,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赵峰,男,32岁。
现任‘峰锐商贸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兼总经理。公司主营建材批发,注册资金五百万,
实际运营资金链紧张,长期依赖短期拆借和高息贷款维持。
部分小型分包项目、鑫达建材城铺面租赁……”他的视线快速扫过一行行冰冷的文字,
像扫描仪在读取数据。“个人财务状况:名下房产两套,一套自住按揭中,
一套投资抵押状态。车辆:宝马X5贷款购买,逾期两期。信用卡:多张透支,
总额度近百万,还款记录不良。私人借贷:已知三笔,涉及金额约三百万,
月息三分至五分不等,近期催收频繁……”靳川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在锁定猎物时,露出獠牙前无声的宣告。冰冷,残酷。
“税务情况?”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小陈立刻上前一步,
语速飞快:“峰锐商贸近三年的纳税申报存在严重问题。大量现金交易不入账,
虚开增值税发票给下游小包工头冲抵成本,实际利润远高于账面。初步估算,
偷逃税款及滞纳金……不低于八百万。证据链……我们的人正在连夜整理,
最迟明早可以拿到关键账本和银行流水。”“八百万……” 靳川低声重复了一遍,
手指在赵峰公司“资金链紧张”那行字上点了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指尖泛着冷硬的光泽。
“很好。”他合上赵峰的资料,随手丢在一边,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接着,
他拿起下一份。照片上是一个妆容精致、眼神带着点刻薄的女人,
正亲昵地搂着林晚的肩膀***。“王莉,” 靳川念出名字,眼神毫无温度,
“林晚的‘闺蜜’。”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资料:一家小型美容院的老板,
丈夫是某机关小科长,儿子在国际小学就读,学费高昂。
“重点查她美容院的消防、卫生许可,还有她丈夫。”“是,靳总。” 小陈立刻应下。
靳川一份份地翻看着,速度很快,但每一份都看得极其仔细。每一个名字,每一个信息,
都像冰冷的零件,被他纳入即将启动的庞大机器中。他的眼神越来越沉,
办公室里的空气也仿佛凝固成了冰。当最后一份资料被放下,靳川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房间里只剩下他平稳却沉重的呼吸声。几秒钟后,
他睁开眼,眸子里所有的风暴似乎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决心。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一个键。“老K。”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目标:峰锐商贸,赵峰。天亮之前,我要他偷税漏税的所有证据,
出现在税务局稽查科科长的办公桌上。匿名。另外,联系他最大的三个债主,
特别是那个放高利贷的‘疤脸强’,告诉他们,赵峰马上要完蛋了,想拿回钱,动作要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毫无情绪、如同机械般的声音:“明白,老板。天亮前,办妥。
”靳川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猛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
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车流不息。霓虹的光芒映在他冰冷的瞳孔里,跳跃着,
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他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猎人,俯瞰着脚下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猎物领地。
“游戏开始了,赵峰。” 他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然。第三章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伪的明媚,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在靳川办公室昂贵的地毯上。他几乎一夜未眠,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坐在办公桌后,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的并不是公司报表,而是一个实时监控的窗口——画面里,
是“峰锐商贸有限公司”那间位于建材城角落、挂着俗气金色招牌的门面。
小陈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将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放在靳川手边,浓郁的苦涩气息弥漫开来。
“靳总,税务局那边……动作很快。稽查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疤脸强的人,
也到了建材城附近。”靳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感,
却奇异地让他更加清醒。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监控屏幕。“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监控画面里,峰锐商贸的卷闸门被一个睡眼惺忪的店员拉开。店员打着哈欠,
慢吞吞地开始打扫门口。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无数个庸碌的早晨没什么不同。直到九点刚过。
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峰锐商贸的门口。车门打开,
下来七八个穿着深色夹克、表情严肃的男人。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印着国徽的文件夹。
建材城早晨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下。隔壁店铺的老板、路过的搬运工,
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张望。店员显然懵了,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
他慌慌张张地想拦,却被为首的男人一个冷冽的眼神钉在原地。男人亮了一下证件,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空气:“税务局稽查。找你们负责人赵峰。”店员腿一软,
连滚带爬地冲进店里打电话。监控画面是无声的,
但靳川仿佛能听到电话那头赵峰气急败坏的咆哮。他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场默剧。不到十分钟,一辆白色的宝马X5带着刺耳的刹车声,
几乎是横着冲到了店门口。赵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头发凌乱,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花哨的T恤,外面胡乱套了件西装,脸上是宿醉未醒的浮肿和惊惶。
他冲到税务人员面前,试图堆起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领导!各位领导!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误会!一定是误会!” 赵峰的声音通过监控听不到,
但他挥舞着手臂、点头哈腰的姿态,充满了卑微和恐惧。税务人员面无表情地出示了文件,
说了几句。赵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他激动地辩解着,
语无伦次,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加入了这场“盛宴”。
三辆面包车,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粗暴地挤开看热闹的人群,直接堵死了峰锐商贸的门面。
车门“哗啦”拉开,跳下来十几个穿着紧身背心、纹龙画虎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
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
眼神凶戾得像要吃人——正是放高利贷的“疤脸强”。疤脸强嘴里叼着烟,
看都没看旁边的税务人员,径直走到面如死灰的赵峰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
重重拍在赵峰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趴下。“赵老板!” 疤脸强的嗓门洪亮,
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日子过得挺潇洒啊?昨晚还他妈在KTV搂着妞儿喝大酒?
老子兄弟们的血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嗯?”赵峰被拍得一个趔趄,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疤脸强,又看看旁边一脸公事公办的税务人员,彻底崩溃了。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疤脸强可不管这些,
他一把揪住赵峰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赵峰脸上:“少他妈给老子装死!今天!就今天!
连本带利,三百七十二万!少一个子儿,老子卸你一条腿!听见没?!
”税务人员皱起了眉头,上前一步:“这位同志,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公务?
” 疤脸强斜睨了税务人员一眼,嗤笑一声,满不在乎,“老子也是公务!讨债的公务!
他欠钱不还,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他手下那群大汉立刻围拢过来,眼神不善。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紧张。
凶神恶煞的债主、面无人色的赵峰、吓傻的店员、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小小的建材店门口,
成了混乱的漩涡中心。靳川办公室的座机,就在这混乱的顶点,突兀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划破了室内的寂静。小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低声道:“靳总,
是赵峰的手机号。”靳川的目光终于从监控屏幕上移开,落在那部响个不停的座机上。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任由那***固执地响着,一声,
又一声,像垂死者的哀鸣。响了足足七八声,在对方几乎要放弃时,
靳川才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拿起了听筒。“喂?”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是赵峰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几乎破音的嘶吼,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疤脸强的怒骂和人群的嘈杂:“靳总!靳总!是您吗?求求您!
救命啊靳总!我错了!我他妈昨晚喝多了!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不该起哄!
不该让嫂子喝酒!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税务……还有疤脸强他们……他们要弄死我啊靳总!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我……”靳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残酷的快意。
他等赵峰那绝望的哀嚎告一段落,才对着话筒,用清晰、平稳、如同宣判般的语调,
缓缓开口,只说了四个字:“游戏好玩吗?”电话那头,赵峰的哭嚎和求饶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粗重的、绝望的喘息,和背景里越来越大的混乱噪音。靳川没有再听,
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放回座机的轻微“咔哒”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重新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赵峰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
被疤脸强的手下粗暴地拖拽着。税务人员正在指挥手下查封电脑和账本。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靳川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
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灼热的甘甜。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资料——王莉的资料,照片上那刻薄的笑容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下一个。”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期待。
第四章靳川推开家门时,已经是深夜。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
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门口一小片黑暗,却更衬得偌大的别墅内部空旷而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无人居住的气息,昂贵家具的轮廓在阴影里沉默着,
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坟墓。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矮柜上,
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烦。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每一步都敲打在寂静里。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林晚抱着膝盖,
缩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像一只受惊过度、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动物。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惹祸的黑色吊带裙,只是此刻皱巴巴的,肩带滑落一边,
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听到靳川的脚步声,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靳川的脚步在客厅入口处停住。他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玄关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被弄脏的、失去了价值的物品,冰冷,疏离,
不带一丝温度。林晚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
当触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黑眸时,她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和悔恨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爬下来,踉跄着扑到靳川脚边,
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熨烫笔挺的西裤裤脚。“靳川!靳川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真的不是!”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汹涌而出,
“那个交杯酒……是赵峰他们起哄!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我……我推不开!
那个口红印……是惩罚游戏!输了就要被画!我没办法!我……”她语无伦次,
急切地想要剖白自己,想要洗刷掉那些不堪的画面。她仰着头,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滴在靳川冰冷的皮鞋上。“还有……还有那个三分钟……” 提到这个,
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巨大的屈辱和恐惧,“是王莉!是王莉那个***!
她一直嫉妒我!她故意套我话!我当时喝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断章取义!她故意害我!靳川,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我……”靳川垂着眼睑,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眼泪,她的哀求,她颤抖的身体,
她苍白脸上那刺目的、已经有些模糊的玫红色唇印……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他甚至没有弯腰,没有试图扶起她,
只是任由她卑微地抓着自己的裤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林晚的哭诉在他冰冷的沉默中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她仰望着他,
如同仰望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说完了?” 靳川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寒。林晚的抽泣猛地一窒,
惊恐地看着他。靳川缓缓地、近乎优雅地弯下腰。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林晚的下巴,
力道不轻,迫使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直视自己。他的指腹冰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他凑近她,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酒气和泪水的咸涩。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一寸寸刮过她哭花的脸,最后定格在她锁骨下方那个已经蹭花、却依旧刺目的唇印上。
“别急,”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淬毒的寒意,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进林晚的耳膜,“哭什么?这才刚开始。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林晚痛得蹙起了眉,却不敢挣扎。“赵峰?
” 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弧度,“他完了。公司破产,债主堵门,偷税漏税,
够他在里面蹲几年了。”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赵峰的下场……是因为她?靳川欣赏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恐惧,
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调说:“至于那个三分钟……”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林晚惨白的脸,“你猜,下一个轮到谁?”林晚如遭雷击,
猛地想起那个在同学会上不断拱火、套她话、最后得意洋洋拍下视频的王莉!
她的“好闺蜜”!“不……靳川!不要!王莉她……” 林晚惊恐地摇头,想为王莉求情,
却在对上靳川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告诉她,
求情只会让事情更糟。靳川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仿佛嫌脏似的,
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条深灰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她的手指。动作优雅,
却充满了极致的羞辱。“脏了。” 他淡淡地说,将擦过的手帕随手扔在脚边的地毯上,
正好盖在林晚抓着他裤脚的手背上。林晚看着那块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帕,
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瘫坐在地上,
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靳川不再看她,直起身,
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规律而冷漠的声响,
一声声,如同丧钟,敲在林晚的心上。他走到楼梯中段,脚步未停,
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下来,砸在空旷死寂的一楼客厅:“下一个,是你那个‘好闺蜜’,
王莉。好好看着。”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厚重的书房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内外。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吞噬。那块深灰色的手帕,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
像一个无声的嘲讽。不知过了多久,死寂中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林晚蜷缩起身体,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悔恨的毒液,
正一寸寸腐蚀着她的心脏。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个游魂一样飘向一楼的客用卫生间。
冰冷的白炽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试图洗掉泪痕,
洗掉那该死的唇印,洗掉满身的狼狈和绝望。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打湿了前襟。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浮肿、眼睛通红、写满崩溃的脸。锁骨下方,
那个被水冲得有些模糊的玫红色印记,依旧顽固地存在着,像一块耻辱的烙印。她的目光,
无意识地扫过洗手台。靳川常用的剃须刀盒就放在那里,黑色的磨砂质感,冰冷而沉默。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精致的剃须刀架,还有一小盒替换的刀片。
崭新的刀片,薄如蝉翼,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那点寒芒,像黑暗中的一点磷火,
瞬间攫住了她全部的心神。巨大的痛苦、悔恨、自我厌弃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害了赵峰,
马上还要连累王莉……都是因为她!都是她蠢!都是她活该!靳川看她的眼神,
比看垃圾还不如……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颤抖着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崭新的、冰冷的刀片。那锋利的边缘,贴着她冰凉的手指皮肤,
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诱惑。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一无是处的自己,眼神空洞而绝望。捏着刀片的手指,
缓缓地、颤抖地移向自己另一只手腕内侧,
那薄薄的、跳动着生命脉搏的皮肤……第五章冰冷的刀片边缘,
紧贴着林晚手腕内侧最柔嫩的皮肤。那一点锋锐的寒意,像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绝望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她彻底浸透。镜子里那张惨白浮肿的脸,
写满了自我厌弃——是她毁了赵峰,是她即将毁了王莉,
是她亲手把靳川推到了如此冷酷的境地。她活着,就是最大的错误和耻辱。刀片微微下压,
一丝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刺痛传来。皮肤被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客卫的门被猛地推开!“太太!您……” 是家里的保姆张姨,她端着一杯热牛奶,
大概是看林晚状态不对想送过来。当她的目光触及林晚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刀片,
以及她正对着自己手腕的动作时,张姨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牛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滚烫的牛奶和玻璃碎片四溅!“太太!不要啊!!” 张姨尖叫着扑过来,
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林晚拿着刀片的那只手,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您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放下啊!”巨大的声响和保姆的尖叫,如同惊雷炸响,
瞬间劈开了林晚被绝望笼罩的混沌。她浑身剧烈一颤,捏着刀片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
“当啷”一声轻响,那枚薄如蝉翼的凶器掉落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滚了几圈,
停在牛奶的污渍旁边,寒光依旧刺眼。林晚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
顺着洗手台滑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地上那片刀片和狼藉的牛奶。手腕内侧,
只有一道被压出的浅浅红痕。“太太!太太您别吓我啊!” 张姨跪在她身边,老泪纵横,
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您跟先生好好说!
千万别想不开啊!”林晚靠在张姨怀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无声地流着,
但眼神里那种疯狂的绝望,似乎被刚才的惊吓冲散了一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茫然。
张姨的哭喊和玻璃碎裂的巨大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楼上。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靳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楼下的空气都凝滞了。他快步走下楼梯,脚步声沉重。
到一楼客卫门口的一片狼藉——碎裂的牛奶杯、泼洒的奶渍、瘫坐在地上被保姆抱着的林晚,
以及……林晚脚边不远处,那枚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的剃须刀片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他!他几步跨到林晚面前,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如刀,
死死盯着她,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林晚!***在干什么?!
”林晚被他吼得浑身一抖,抬起泪眼,对上他盛怒的、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流得更凶。靳川的目光扫过她完好无损的手腕,
又落在那枚刀片上,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弯腰,一把将林晚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力道之大,让旁边的张姨惊呼出声。“滚回你房间去!” 靳川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他看也没看张姨,拽着踉踉跄跄的林晚,像拖一个破麻袋,直接将她拖上了二楼,
推进了主卧旁边的客卧,“砰”地一声甩上了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 他隔着门板低吼,声音里压抑着狂怒。门内,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
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门外,靳川站在走廊的阴影里,
胸口剧烈起伏。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怒火和后怕。
他刚才……差点就……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变得更加幽暗冰冷。他转身,没有回书房,
而是大步走向主卧。主卧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衣帽间。
属于林晚的那半边衣柜,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他粗暴地拉开柜门,目光在里面逡巡,
在一件挂在角落、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米白色羊绒大衣上——那是她昨晚参加同学会穿的外套。
他一把将大衣扯了出来,动作带着发泄般的狠劲。他拎着大衣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