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阴冷，像是无数根细密的冰针，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林夜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墙，也不是宿舍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沉沉的、仿佛化不开的浓墨般的夜色。
几团幽绿色的鬼火在不远处飘飘荡荡，像是索命的灯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陈腐的纸钱味儿。
他躺在一块冰冷的、半截埋进土里的石碑旁，身上穿着件粗麻布的破烂衣衫，寒风一吹，透心凉。
脑袋像是要炸开，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疯狂地对撞、融合。
一段是蓝星上一个叫林夜的普通社畜，加班猝死。
另一段，则属于一个同样叫林夜的少年，青云宗最低等的“守夜人”，职责就是在这后山坟冢堆里，守着这些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宗门先辈——或者罪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原主大概是被这浓郁的阴煞之气侵蚀，加上胆子小，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穿越了？
还是地狱开局？”
林夜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嘴里有些发苦。
他借着那几团鬼火幽幽的光芒，打量西周。
残破的墓碑东倒西歪，枯死的歪脖子树张牙舞爪，风声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这工作环境，真是绝了。
根据记忆，守夜人在宗门里地位比杂役还低，属于谁都能踩一脚的角色，毕竟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晦气。
月例少得可怜，还不够买几颗最基础的“聚气丹”，修炼更是遥遥无期。
“真是……够坑的。”
林夜叹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
当务之急，是得活下去。
这鬼地方的阴气太重，原主扛不住，他自己这刚穿越来的小身板，估计也够呛。
他捡起掉在一旁的气死风灯，幸好里面的萤石还没熄灭，发出微弱但稳定的光，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路。
一股寒意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甚，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按照原主那粗浅的引气法门，试图调动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抵抗。
可这一调动，异变突生！
原本在经脉里蜗牛爬似的灵气，突然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野狗，自发地循着一条从未见过的复杂路线运转起来。
这股寒意一进入经脉，非但没有造成冰冻，反而被那急速运转的灵气裹挟、炼化，最终化作一道细微却精纯的暖流，汇入了干涸的丹田。
“嗯？”
林夜愣住了，立刻内视。
没错，那道暖流真实不虚，虽然微弱，却让他冰冷的身躯恢复了一丝暖意，连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紧接着，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碎片，伴随着一种本能的熟悉感，浮现在他脑海。
“这是……金手指？”
他再次尝试，这次是主动引导。
他刻意靠近一团飘过来的、散发着更强寒意的幽绿色鬼火。
那足以让普通杂役病上三天的阴煞之气，触碰到他的皮肤，果然再次被那自行运转的古怪法诀贪婪地吞噬、转化。
过程顺畅无比，仿佛他天生就该这么干。
几个呼吸间，那团鬼火黯淡消散，而林夜感觉自己的修为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这片无边无际、阴气缭绕的坟冢，眼神彻底变了。
恐惧？
不存在的。
这哪里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凶地绝境？
这分明是……一座专属于他的，无限量供应的顶级修炼加油站！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原主己经一天没吃饭了。
林夜摸了摸肚子，再看向那些飘来飘去的“鬼火”和弥漫的“阴气”时，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他提起灯笼，昏黄的光晕划破黑暗，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带着几分邪气和兴奋的笑容。
“开饭！”
他迈开步子，不是逃离，反而是主动向着坟场最深、最暗、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萤石的光芒在他身后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融入那片无尽的黑暗与“盛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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