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清凉的气流冲入脑海的瞬间，吴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眼前的一切，无论是飘落的树叶，还是拂面的微风，甚至是远处传来的虫鸣鸟叫，都变得无比清晰，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他能“看”到风的轨迹，能“听”到叶子落下时与空气摩擦的细微声响，能“感受”到阳光落在皮肤上每一丝温度的变化。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被拆解成了无数最基础的“道”与“理”。
“这……这是什么感觉？”
吴泽呆住了。
他只是一个扫地弟子，修炼的《养气诀》也只是最粗浅的入门心法，连门内师兄们讨论的“以气御物”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轻易地融入这片天地。
只要他想，那片正在飘落的树叶，就会改变方向，落在他伸出的手心。
只要他想，那缕拂面的微风，就会听从他的号令，卷起地上的尘土。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吴泽心里冒出了一个在天宗弟子间流传了无数遍，却被所有人认为是传说的词汇。
“天人合一？”
他有点不敢相信。
这可是道家天宗的至高追求，是掌门赤松子真人穷尽一生都在追寻的无上境界！
据说，一旦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便能与天地同息，与万物同化，道法自然，言出法随。
天宗立派数百年，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屈指可数，每一位都是惊才绝艳的绝世高人。
“不会吧……我就吃了个果子，就……就天人合一了？”
吴泽感觉有点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对着不远处的一片落叶，心里默念了一声：“起。”
没有任何内力波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那片落叶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轻轻地、违反常理地向上飘了起来，悬浮在了半空中。
吴泽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
真的可以！”
他心里一阵狂喜，又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扫帚。
“浮起来！”
唰！
那把跟了他三年的破扫帚，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猛地一下从地上弹起，稳稳地立在了他的面前。
吴澤玩心大起，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那扫帚便听话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比他自己挥舞还要灵活。
“牛逼！
这下牛逼大发了！”
吴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以前听门内弟子吹嘘，说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可以“以气御剑”，百步之外取人首级。
他当时还觉得那是神话故事，可现在看来，那算个屁啊！
人家“以气御剑”好歹还得运转内力，得有“气”才行。
他这算什么？
“以念御物”？
根本不需要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内力，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这就是“天人合一”吗？
吴泽压下心中的兴奋，开始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他发现，并不是他真的拥有了什么神仙般的法力，而是聚精果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悟性。
这种提升，让他能够轻易地理解和契合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道”。
他不再是单纯地“看”世界，而是在“理解”世界。
风为何吹，水为何流，叶为何落……这些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道道可以理解、可以沟通、甚至可以借用的“公式”。
他刚才让树叶和扫帚浮空，并非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重力，而是借用了风的力量，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让它们“自己”飘了起来。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碾压，是西两拨千斤的极致体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吴-泽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他脑海中，那本他修炼了三年，却始终觉得晦涩难懂的《养气诀》，此刻也变得无比简单。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以前想不通的关隘，现在一看就懂。
“引天地之气，化为己用，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原来是这个意思！”
吴泽盘膝而坐，下意识地按照自己全新的理解，开始运转《养气诀》。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吸”气，而是将自己的心神放空，融入周围的环境。
刹那间，方圆数丈之内的天地元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疯狂地向他体内涌来！
这效率，比他以前辛辛苦苦打坐一整天，还要高出百倍不止！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他体内的经脉就被精纯的内力填充得满满当当，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吴泽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不行，动静太大了！”
他赶紧停止了修炼。
刚才那元气倒灌的景象，要是被外人看到，绝对会引起轩然***。
一个入门三年的扫地弟子，修炼个《养气诀》能引动天地元气，这话说出去谁信？
到时候掌门、长老都跑过来把他当怪物研究，他这“苟”道大业岂不是当场就得宣告破产？
“冷静，冷静，吴泽，你要冷静！”
“天人合一虽好，但不能浪。”
“苟住，我们能赢！”
吴泽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站起身，再次拿起扫帚，开始在院子里扫地。
一下，两下……他的动作和以前一样，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每一次挥舞，都暗合着某种韵律，轻松、自然，仿佛不是他在扫地，而是风在帮他扫地。
以前扫完整個院子需要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
现在，一刻钟不到，整个院子便己焕然一新，而他甚至连汗都没出。
“爽！”
吴泽心里美滋滋的。
这种将力量完美隐藏在平凡之下的感觉，简首太棒了。
他看了一眼再次变得光秃秃的神树，心中充满了干劲。
得赶紧积攒内力，浇灌神树，看看下一颗果子，会是什么逆天的宝贝！
就在这时，院门外，那个刚刚离去的李默，去而复返。
他脸上带着一丝狐疑，显然是对刚才吴泽说的话不太相信，准备回来再确认一下。
他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朝院子里望去。
正好看到吴泽扫完最后一片落叶，收起了扫帚。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
李默皱了皱眉，心里暗骂自己多疑。
“一个废物而己，能有什么秘密。”
他撇了撇嘴，正准备彻底离开。
可就在此时，一阵山风吹过，将院子角落里的一堆落叶吹得西散飞扬。
吴泽似乎有些不耐烦，下意识地抬起手，对着那堆落叶，轻轻一挥。
没有内力，没有招式，就像是普通人赶苍蝇一样，随意至极。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漫天飞舞的落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拢住，瞬间汇聚成一团，而后乖巧地、精准地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筐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李默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巴也缓缓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这是什么手段？
隔空控物？
不，不对！
就算是内门修为最高的那些师兄，也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如此的……道法自然！
这根本不是“术”，而是“道”！
李默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院子里那个依旧一副憨厚模样的吴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见鬼了……我一定是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