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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8

冰冷的雨水砸在我脸上,像一群细小的恶灵,顺着廉价西服的褶皱往脖颈里钻。

风在高楼边缘嘶吼,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掺着尾气和金属锈蚀的呛人味道。脚下,

万家灯火汇成模糊的光海,车流如同缓慢流淌的熔岩带。几个小时前,

部门经理那张油腻肥厚的脸还在眼前晃悠,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皱巴巴的辞退信上。

“市场不景气,结构调整……刘先生,你懂的。”懂?我当然懂。

懂这份工作是我偿还父亲巨额医药费的唯一稻草,

懂催债短信在裤兜里震动得像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懂此刻脚下这百米的虚空,

是唯一安静且不必再支付账单的“选项”。我往前又挪了半步,鞋尖悬空,碎石滚落下去,

瞬间被城市的喧嚣吞没,连一丝回响都吝于给予。结束了。这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冰冷。就在我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拥抱那永恒的失重感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猛地从我左手掌心炸开!那感觉如此突兀猛烈,

仿佛有人将烧红的烙铁狠狠按进了我的血肉。剧痛让我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差点失去平衡栽下去。我死死抓住湿滑的栏杆,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有什么东西,

正在皮肤底下涌动、生长。一道纤细、耀眼如熔银的流光,

毫无征兆地从掌心正中央的某个点迸射出来。它像拥有生命的活物,

迅速向四周蔓延、盘绕、交织。光线流过的地方,皮肤下浮现出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纹路,

勾勒出一个微缩的、正在旋转的星空!无数细小的光点明灭闪烁,

如同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流转。雨水仍在疯狂落下,奇异地,

没有一滴能沾湿那片显现星图的皮肤。雨滴砸落其上,甚至无法留下一点水痕便被瞬间蒸腾,

化作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消散。这违背常理的光景,这嵌在我血肉里的冰冷星河,

彻底夺走了我残存的所有力气和对死亡的专注。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凄厉到变了调的哭喊,

撕裂了雨幕和风声,狠狠撞进我的耳朵。“放开我!让我死——!”我猛地扭头,

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天台角落,一个身影正剧烈挣扎着,

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死死拖拽着她纤细的手臂,

其中一个帽子都掉了,脸上满是雨水和惊恐。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女。

她的长发被雨水和泪水黏在苍白的脸上,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

只剩下最深沉的绝望在燃烧。她发疯似的踢打、撕咬着那两个保安,

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濒死的蛮力。“报警!快报警!”另一个保安朝我这个方向嘶吼,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一边吼,一边惊恐地瞟了一眼我脚下悬空的位置,

显然把我当成了又一个赴死的“同道”。报警?来不及了!少女在保安一个趔趄的瞬间,

猛地挣脱了钳制!她像一片被狂风吹断的落叶,毫不犹豫地向前扑出,

身体完全离开了护栏的保护!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保安绝望的吼叫拉成了刺耳的、没有意义的嗡鸣。少女纤细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

雨水在她脸上反射着楼下霓虹冰冷的光。那张脸,写尽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跑!

这个念头如同高压电流击穿我的脊椎。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双腿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湿滑的地面不再是阻碍而是助推。

我像一枚被绝望和另一种更诡异力量推动的炮弹,朝着她坠落的方向猛冲过去。

距离在疯狂缩短。五米!三米!风在耳边发出尖锐的啸叫。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紧闭的双眼,

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她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指尖划过冰冷的雨丝。最后一米!

我几乎是飞扑过去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湿透的水泥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喉咙里瞬间涌上浓烈的腥甜。但我的左手,

那只烙印着诡异星图的左手,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顾一切地伸了出去。指尖,

在少女急速下坠的脚踝处,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湿透冰冷的皮肤。嗡——!!!

掌心深处那片旋转的星图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炽烈光芒!不再是温吞的银辉,

而是瞬间燃烧起来,变成一片纯粹的白金色!

无数星辰在其中疯狂加速旋转、碰撞、湮灭又重生!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能量洪流,

沿着我的手臂、指尖,蛮横地冲入少女的身体!“呃啊!”我发出痛苦的闷哼。

那不是物理的冲击,更像是某种生命本源被硬生生从我的血肉深处撕扯出来,

强行灌入另一个即将熄灭的躯壳。

撕裂感、灼烧感、还有极其短暂的灵魂脱离躯体的可怕虚无感,瞬间席卷了我全身。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旋转,只有掌心那团暴烈的星图光芒是唯一的真实。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就在少女的身体即将加速冲向地狱深渊的前一刹那,

那股施加在她身上的、无可抗拒的重力,诡异地消失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柔和却无比强大的力量,在她身下猛地托了一把!她的身体悬停了。

不是静止,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反物理的缓落。仿佛空气中突然充满了粘稠的介质。

她下坠的势头被强行扭转,变成了慢悠悠的飘落,像一片真正的羽毛。

雨水在她周围汇聚成细小的漩涡,打着转。几秒后,

她轻轻地、毫无声息地落在下一层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上,距离致命的虚空,仅一步之遥。

她紧闭着眼,蜷缩着身体,如同沉睡的婴儿。世界的喧嚣猛地灌回我的耳朵。风声,雨声,

楼下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惊呼声,还有那两个保安如同见鬼般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瘫坐在湿滑的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死死盯着那个奇迹般生还的少女,又猛地转向还趴在原地、狼狈不堪的我。我艰难地抬起头,

汗水、雨水和嘴角咬破的血混在一起,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左手掌心那狂暴的光芒已经敛去,恢复成最初那缓慢旋转的微缩星河图景。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深处的疲惫感和令人心悸的空虚感,迅速弥漫了我的四肢百骸。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燃烧掉了我身体里无比珍贵的东西。我下意识地扭头,

望向旁边一个积满雨水的银亮空调外壳。浑浊的水面上,模糊地映出我此刻的面容。

雨水冲刷着苍白僵硬的脸颊,额发凌乱地黏在额角和太阳穴。然而,就在我的瞳孔深处,

在那片被绝望和疲惫浸透的晦暗底色里,极其短暂地、清晰地掠过了一道微芒。

如同宇宙深处,一颗星辰在寂灭前的最后一次倔强闪耀。冰冷,锐利,

带着一种非人的、洞穿灵魂的质感。那道光,冰冷地映照在我眼底深处,转瞬即逝。

“滴——呜——滴——呜……”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天台上的死寂。

我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架下了天台。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

贴身的廉价西装湿透了,沉重地裹在身上,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几个警察围着我,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反复盘问着每一个细节。天台坠楼?另一个***边缘的人?奇迹生还?

这一切听起来荒谬绝伦。“姓名?身份证号?为什么在天台?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问题像密集的冰雹砸过来。我低着头,

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半是冷的,

一半是刚才那瞬间生命被撕裂般抽取后的巨大空虚和疲惫。左手死死攥着拳头,

掌心那片诡异的星图仍在皮肤下微微发烫,像一块烙铁嵌进了血肉里。我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能说。那无法解释,只会把我送进更可怕的境地。

“……我……我正好上去透口气……看到她……要跳……”我的声音嘶哑干涩,

几乎不像自己的,

去……抓住了……她……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谎言艰难地从嘴里挤出,

漏洞百出。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皱紧眉头,满脸写着不信任,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了顿。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目光深沉地在我脸上扫过,又看了看我紧握的左手,

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行了,人没死就是万幸。先带回去做笔录吧,别在这淋着了。

”冰冷的手铐并没有戴上,但那种无形的禁锢感更加沉重。我被塞进警车后排,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扭曲的城市轮廓。

霓虹招牌的光芒在水中融化、流淌,像一幅色彩诡异的光怪陆离的油画。

警笛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单调而刺耳。警局的询问室灯光惨白,照得人无所遁形。

我机械地重复着漏洞百出的“阳台挂住衣服自救”的荒唐说法。做笔录的警察眉头越拧越紧,

指关节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提着公文包的助手。来人气质沉稳,眼神却锐利如鹰,

自带一股无形的压力。“黄队,”男人直接走到负责我案子的警官面前,递过一份文件,

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我是泰和集团法务部总监陈铭。平台坠落当事人林小雨小姐,

是我们集团已故董事长的独女。”黄队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基于家属意愿,

此事涉及林小姐隐私及集团声誉,不宜过度曝光。”陈铭的目光转向我,带着审视,

但并非全然的不信任,“这位刘先生作为现场唯一目击及施救的关键人,他的陈述尤为重要。

我们请求,笔录尽快完成,细节控制在必要范围内。后续媒体方面,

集团公关部门会负责引导舆论方向。”他的话条理清晰,分量十足。泰和集团,

那是这座城市商贸领域的庞然大物。黄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陈铭递上的文件,

又看了看一脸疲惫狼狈的我,最终点了点头:“……明白了。刘先生,感谢你的配合。

签个字,留下联系方式,随时保持畅通,后续可能需要补充问询。你可以走了。

”我从冰冷的塑料椅上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走出压抑的询问室,

外面大堂的灯光似乎都亮堂了一些。陈铭和他的助手站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就在我经过时,

陈铭突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刘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缓,“你的运气,

或者说你的反应,很好。”他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我垂在身侧的左手,

“林小姐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绪极度不稳定。感谢你当时的果断。后续如有需要,

集团会联系你。”他递过来一张素雅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陈铭”和一个私人号码。

“谢谢。”我接过名片,指尖冰冷,感觉不到丝毫温度。那张薄薄的纸片,

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黏腻的压力。我走出警局大门,深夜的冷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

外面依旧下着雨。街道空旷,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我下意识地、近乎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带着雨水腥气的冰冷空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然而,左手掌心那片星图的位置,却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

像一颗刚刚汲取了能量、陷入短暂沉寂的心脏,在皮肤下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寒意,顺着那条搏动的轨迹,悄然爬上我的脊椎。几天后,

一段模糊摇晃的手机视频毫无预兆地点燃了这座城市沉寂的舆论场。

拍摄角度显然来自邻近那栋更老旧居民楼的某个窗口,镜头因距离和雨幕而模糊不清,

噪点严重。但画面里天台的情景依然惊心动魄:绝望扑出的少女身影,两个保安徒劳的拉扯,

以及一个狼狈扑救的男人身影。最关键的那几秒——男人扑倒,伸手触碰,

少女下坠之势诡异地停滞、飘落——被拉近放大,虽然模糊得像蒙着一层毛玻璃,

但那份违背物理法则的“飘落”感,却异常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观者。

视频标题耸动得如同滴血的钩子:《绝境?神迹?天台少女命悬一线,

神秘男子掌心绽放白光!》它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全网。“***!!

看清楚了吗?暂停!放大!那个男的左手!是不是有光闪了一下?白光!

” ——点赞破百万的热评第一。“这不科学!牛顿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挂住!看那个落下的速度!慢镜头回放!简直是羽毛!

” ——物理科普博主原地破防。“掌心白光?超能力?现实版都市传说?

这哥们儿是隐藏的异能者?坐标天海市,求偶遇!” ——无数中二少年集体***。“人肉!

快!那个救人的英雄是谁?我要给他生猴子!不是” ——评论区逐渐离谱。

“那个女孩……好像是泰和集团的小公主啊!新闻有报道,姓林!

我记得泰和前几个月董事长刚过世……” ——真相帝开始浮出水面。热度如同失控的野火,

疯狂燎原。无数自媒体蜂拥而上,深扒细节,

制作各种慢放解析、磁场干扰论、视觉错觉论、甚至玄学大师解读掌心符纹的视频。

我的名字——刘远——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以爆炸的速度传遍了网络的每个角落。

手”、“现实版X教授”、“天海守护者”……一个个更加夸张的标签被疯狂粘贴在我身上。

我的手机彻底变成了一个疯狂震动的蜂巢。陌生的号码不分昼夜地涌进来,

后是各种激动到破音的尖叫采访请求、灵异节目邀请、甚至自称“同道”的异能者寻求结盟。

短信、各种社交平台的私信更是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爆炸式增长。手机烫得吓人,

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我蜷缩在廉价出租屋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旧木板床上,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试图隔绝外面那个疯狂的世界。

房间里弥漫着灰尘和外卖盒子散发出的隔夜饭菜的酸馊气。窗外,

小区的道路上隐约传来喧嚣的人声,还有车辆反复驶过的声音。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不时扫过我那薄薄的、根本无法提供安全感的窗帘。“刘远!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说句话吧英雄!” “刘先生!我们是‘奇异探索’栏目组的!

开个门!谈谈合作价格好商量!” “嘿!哥们儿!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呗!

外面好多人等着呢!”混乱的叫喊声穿透玻璃,敲打着我的耳膜。

掌心那片星图在皮肤下微微悸动,仿佛在回应着外界的喧嚣和窥探,

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焦灼感。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我死死攥着左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不是英雄,更不是什么神。

我只是一个被推到悬崖边、意外握住了一块滚烫烙铁的可怜虫!这块烙铁能救人,

但每一次触碰带来的那种生命被烧灼撕裂般的痛苦和空虚,

还有此刻如同跗骨之蛆的窥视和狂热……都让我只想远远逃开。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小混乱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墙角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旧登山包。我冲过去,粗暴地将里面不知放了多久的杂物倒出来,

然后开始疯狂地往里面塞东西。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条牛仔裤,充电器,

那个装了父亲最后几张照片和欠债清单的铁皮盒子……动作仓促而狼狈。

脚步声和叫嚷声似乎更近了,有人在不耐烦地拍打着单元门。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声音,仿佛细针,刺破了门外鼎沸的嘈杂,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帮帮我……求你……”那声音带着哭腔,破碎而绝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却像铁钩一样瞬间攫住了我所有注意力。拍门声、叫喊声依旧,但那声微弱的呼救,

却像投入沸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间在我混乱焦灼的脑海里激起一片异样的死寂。

我塞衣服的动作僵在半空,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谁?我几乎是屏住呼吸,

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透过老旧猫眼那扭曲的视野向外窥视。楼道昏暗的声控灯下,

挤满了人。高举的手机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几张亢奋到扭曲的面孔占据了大部分的视野。

然而,在人群缝隙的边缘,靠近楼梯转角阴影的地方,一个身影蜷缩着。

是个头发花白、穿着褪色清洁工制服的老婆婆。

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似乎装着废品的脏污编织袋,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泪痕,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惶和无助,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死死地、充满哀求地钉在我这扇紧闭的门上。

……抢走了……孙女的救命钱……帮帮我……求你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却如同实质的冰锥,透过猫眼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门外是贪婪的窥视和狂欢般的索取。

门内是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我的恐惧。 而门外阴影里的那个老人,

她的绝望无声地浸透门板,冰冷地蔓延到我脚下。 左手掌心,

那片沉寂的星图突然变得滚烫,剧烈地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种针扎般的刺痛,

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在拷问。逃?还是……那个瞬间,天台少女空洞绝望的眼神,

和眼前老妇人涕泪横流的脸庞,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心底某个地方,

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恐惧依旧存在,像冰冷的潮水,但另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东西,

正从那裂口中艰难地、不顾一切地涌上来。去他妈的!

一股混杂着怒气和莫名冲动的邪火猛地窜上头顶。我一把拉开了房门!哗啦!

骤然洞开的门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口,外面汹涌的喧嚣和人潮瞬间失去了阻挡,

猛地朝我挤压过来。刺眼的闪光灯像无数根灼热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出来了!

他出来了!” “刘先生!看这里!” “英雄!说句话吧!你用的是超能力吗?

” “大师!收我为徒吧!”各种疯狂的叫喊夹杂着手机快门疯狂的咔嚓声,

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我淹没、撕碎。无数只手伸过来,

试图拉扯我的衣服、触碰我的身体,如同饥饿的秃鹫扑向猎物。我被推搡着,踉跄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混乱中,我锐利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精准地锁定了楼梯阴影处那个瑟瑟发抖的老妇人。

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光芒!“让开!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被周围的嘈杂吞噬了大半。没有丝毫犹豫,我猛地侧身,

像一头发怒的蛮牛,用肩膀狠狠撞开挡在身前两个举着***杆的年轻人。

身后试图拉扯我的手被我用力甩开。人群发出惊叫和咒骂。我眼中只有那个老人。

几步冲到楼梯拐角,无视了周围瞬间聚焦过来的、混杂着惊愕和更加狂热的镜头。

老妇人惊恐地看着我,身体抖得更厉害,下意识地把那个破旧的编织袋抱得更紧。“大娘,

别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强行压下左掌心那越来越灼热、越来越强烈的搏动和针刺感,“钱,被谁抢了?往哪边去了?

”老人哆嗦着抬起枯瘦的手指,

子……骑……骑摩托……刚走……向北……抢走了我给囡囡做手术的钱啊……”她泣不成声,

绝望像浓稠的墨汁在她脸上流淌。“等着!”我丢下两个字,

转身拔腿就朝着她指的方向狂奔!冲出单元楼大门,冰冷的雨点再次砸在脸上。小区道路上,

人群如同炸开的蚂蚁窝。有人惊叫着躲避,有人兴奋地举起手机追拍。远处,

一辆轰鸣的黑色摩托车正冲出小区北门,后座上的人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站住!

”我声嘶力竭地大吼,发力猛追。雨水让路面湿滑无比。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快要炸开。两条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

我和摩托车的距离在迅速拉大!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脑海。左掌心深处,

那片旋转的星图仿佛感受到了我意志的剧烈燃烧,

骤然爆发出远超上一次的、令人心悸的炽烈光芒!

银白色的光流如同岩浆般在我皮肤下奔涌咆哮!代价?吞噬生命?去他妈的后果!

我现在只要抓住他们!狂奔中,我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飞驰逃离的摩托车前方。

那是马路主干道!车流如织!就在那辆黑色摩托即将汇入汹涌车流的瞬间,

一股灼热的意志混合着掌心喷薄欲出的能量,被我死死地、不顾一切地“推”了出去!目标,

不是摩托车,而是它前方十几米处,一辆正常行驶、正准备右转的银灰色SUV的车灯开关!

意念锁定的刹那,左掌心传来一阵恐怖的、如同被高速钻头贯穿的剧痛!眼前猛地一黑,

视野边缘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斑!

一股令人作呕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脱感瞬间抽空了我大半力气,双腿一软,

差点直接扑倒在湿滑的路面上!“呃!”我痛苦地闷哼一声,强行撑住身体,咬牙抬头望去。

吱嘎——!!!刺破耳膜的急刹车声撕裂雨幕!那辆被意念锁定的银灰色SUV,

车头大灯毫无征兆地骤然熄灭!紧接着,像是电路彻底紊乱,

雨刮器也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乱摆起来!车内司机显然惊慌失措,方向盘猛地向左急打!

失控的SUV瞬间甩出一个危险的弧度,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庞大的车身如同失控的巨兽,横着打滑,不偏不倚,

恰好拦在了那辆疾驰的黑色摩托车正前方!“操!” “躲开啊!

”摩托车上的两个劫匪发出惊恐的嚎叫,手忙脚乱地猛捏刹车、转向!

巨大的惯性让他们根本无法停下。尖锐的金属刮擦声和碰撞声响彻整条街道!

黑色摩托车狠狠撞在SUV的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个劫匪像破麻袋一样高高抛起,

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

其中一人怀里的东西脱手飞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碎花的旧布包!

布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停在了离我不远的路边积水里。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引擎的轰鸣、刺耳的刹车、劫匪的惨叫、人群的惊呼……所有的声音都停滞了一瞬。下一秒,

更加巨大的喧嚣猛然爆发!“撞车了!” “摩托车撞汽车了!” “是那两个抢钱的***!

” “英雄干的!是他!他刚才……”无数道目光,

混杂着极度的震惊、狂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灯般,

死死地聚焦在我身上!密集的手机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我此刻苍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捕捉着我因剧痛和虚脱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捕捉着我那只死死捂在左胸前方、遮挡着掌心的手。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冰冷刺骨。左掌心那片星图的位置,此刻如同塞进了一块刚从火炉里夹出的炭,

灼热的剧痛疯狂蔓延,伴随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晕眩。

视野里的黑斑尚未完全消散,看东西都带着重影。远处,警笛声再次呼啸着由远及近。

我踉跄着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弯腰,从冰冷的积水里捡起那个湿透的碎花布包。

布包沉甸甸的,里面是一沓沓被浸湿卷边的零碎钞票,最大面额的也不过二十块,

不知是老人扫了多少条街、翻了多少垃圾桶才攒下的“巨款”。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攥紧布包,转身,在无数道目光、无数个镜头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

聚集在单元楼下的人群,下意识地、敬畏地分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手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

我走到那个蜷缩在楼梯口阴影里、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老妇人面前。

她布满沟壑的脸上泪水混着雨水,浑浊的眼睛睁得极大,里面映着我苍白狼狈的样子,

也映着那只递到她眼前的、装着救命的钱的湿布包。“大娘,”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痛楚,“拿着。点点。”老妇人颤抖着伸出枯树枝般的手,

碰到布包的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般猛地缩回,随即又死死抓住!她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整个人瘫软下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谢谢……谢谢活菩萨……谢谢恩人……”她语无伦次,挣扎着想给我磕头。

我无力地摇摇头,甚至没有力气去扶她。左掌心那灼烧般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空虚感,

几乎抽干了我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耳畔的喧嚣如同隔着厚重的海水,

变得模糊而遥远。就在这时,几滴温热粘稠的液体,

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我捂着左胸下方的手背上。我下意识地低头。暗红色。血。

深暗浓稠的血珠,正沿着我的指尖缝隙,悄无声息地滑落,砸在湿漉漉的灰色水泥地上,

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视线瞬间被那片猩红冻结。掌心星图的位置,

那如同烙铁烙印般的灼痛感骤然加剧,伴随着一种冰冷的、生命被强行蛀空的虚弱。

周遭所有的喧嚣——老人的嚎哭、人群的惊呼、警笛的呼啸——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瞬间离我远去。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旧风箱的喘息声,在耳膜里疯狂鼓噪。

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旋转、重叠。老妇人涕泪横流的脸,攒动的人头,

闪烁的警灯……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支撑身体的力气被瞬间抽离殆尽,膝盖一软,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冰冷湿滑的地面栽倒下去!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

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鸭舌帽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