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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尘泥与藏锋

发表时间: 2025-11-11
杂役司的院落,蜷缩在青衍宗最偏僻的北麓山脚,终日少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的烟火气和若有若无的霉味。

这里的房子低矮、拥挤,与山上灵气氤氲、飞檐斗拱的内门区域相比,恍若两个世界。

陈湛时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管事弟子随意指派了一处靠墙的、最潮湿的床位,扔给他一套更破旧的杂役服和一把缺口柴刀,便不再多看一眼。

在这里,“空灵根”和“前内门弟子”的身份,带来的不是同情,而是更深的排斥与隐隐的敌意。

工作繁重得令人窒息。

天不亮便要起身,去后山砍伐坚硬的铁木,每日定额三百斤。

午后需去灵兽厩清理粪便,傍晚则要担水,将十口大缸灌满。

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但精神的孤寂与体内那该死的“空无”感,却如附骨之疽。

这具身体,孱弱得让他感到陌生,也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

第三日清晨,陈湛时正在院中默默劈柴。

动作看似普通,但柴刀落下的角度、发力时肌肉的微颤,都隐含着某种超越这具身体记忆的、近乎本能的精准。

一根铁木应声而开,断面光滑如镜。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前天才’吗?”

一个身材壮硕、脸上带着跋扈之气的青年堵在了他面前。

张狂,杂役司一霸。

陈湛时没有抬头,目光掠过张狂那满是破绽的下盘。

在他此刻的“视野”里,对方浑身上下都是可以一击致命的弱点。

一种源自遥远过去的、睥睨蝼蚁般的冷漠情绪悄然浮现,又被他强行压下。

麻烦。

一个词在他心底响起,不带情绪,如同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见他不答,张狂觉得失了面子,一脚踢开几根劈好的柴火,声音拔高:“聋了?

老子跟你说话呢!”

这时,一个刚挑水回来的杂役弟子恰好经过,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陈湛时认得他,名叫李昊,半月前在后山,是他引开了发狂的妖兽,救了对方。

陈湛时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昊。

李昊接触到他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迅速变得陌生而疏离,甚至还带着一丝对张狂的畏惧。

他飞快地低下头,加快脚步,从旁边绕了过去,仿佛从未见过陈湛时。

遗忘……又开始了。

他心中了然,并无多少波澜。

这种被世界擦拭抹去的滋味,在他决定进行那次疯狂的“终极跨线”时,就己注定。

只是没想到,代价不仅仅是迷失在时间乱流,被迫滞留在这条孱弱的“过去线”,甚至连一身横压万古的修为也……念头至此,一股强烈的虚脱感伴随着肌肉的酸痛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具刚刚开始“锻骨”的躯体,实在太弱了。

张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更是得意,嗤笑道:“看什么看?

还指望有人帮你?

在这杂役司,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尤其是你这种废物!”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威胁:“今天的‘淬火矿’开采任务,归你了。

记住,三天之内,交不上三百斤,就自己滚出宗门吧!”

淬火矿位于地火脉边缘,环境酷热难当,矿石坚硬无比,是杂役司公认最苦最累、甚至带有危险的活计。

几个与陈湛时同屋、平日还算和气的杂役弟子面露不忿,想要开口。

张狂眼神一横,身上那点微末的炼体修为带来的气势微微释放,那几人顿时脸色一白,噤若寒蝉。

陈湛时看着张狂那张写满快意的脸。

他记得,半月前,是他将这蠢货从蚀骨藤的缠绕中拖了出来。

如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因果的修正力么?

还是我自身状态不稳导致的波及?

他脑海里闪过几个冰冷的推论,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欲望。

他只是默默地拿起那把沉重的矿镐,扛在肩上,走向后山那通往矿洞的、更加阴暗的小路。

矿洞深邃,越往里走,空气越发炽热污浊。

沉重的矿镐砸在暗红色的淬火矿上,溅起刺眼的火星,每一次撞击都让这具初入锻骨境的身体感到刺痛。

然而,在这极度的疲惫与重复的劳作中,某些破碎的、被尘封的东西,似乎正随着肌肉的撕裂与重塑,悄然松动。

一镐落下!

火星迸射的瞬间,他眼前猛地闪过一幅画面:无尽的星海在他脚下破碎,一道横跨星域的剑气被他随手捏碎,执剑者惊恐的面容如同风化亿万年的岩石般剥落……那是一种执掌万物、俯瞰众生的绝对视角。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

他扶着灼热的岩壁,剧烈喘息,汗珠滴落在矿石上,瞬间蒸发。

是幻觉?

还是……随着炼体进度,那些被时空乱流封禁的、属于“他”的记忆,正在逐渐归来?

孤独感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真假难辨的记忆碎片,变得更加具体。

他不仅是那个被遗忘者,更是一个迷失在自身过去时间线里的……孤魂。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洛璃音赠予的“忆尘珠”。

珠子触手温润,散发着极淡的、安抚神魂的清凉气息,在这片混乱中,是唯一确定的锚点。

同时,他也摸出了那块自己准备的普通木牌和一枚尖锐的矿石碎片。

借着岩缝透入的微光,他极其专注地,在木牌上刻下了一个新的印记——代表“火”的符文。

木牌上,类似的微小印记己占据一角。

这既是对抗遗忘的抗争,或许……也是在未来,帮助他重新拼凑起“我是谁”的路径。

矿镐再次扬起。

这一镐,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内敛的“意”。

前路漫漫,尘泥满身,而藏于尘泥之下的,是亟待觉醒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