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下意识捂住颈侧,虽然穿了高领,但吻痕在偏上的位置,还是会露出边缘。
她指腹施力,在心里将程焕骂了个狗血淋头。
吻痕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隽早该料到。
程焕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假,但更是败类中的败类,这条道貌岸然的狗咬起她来根本不分时间和场合。
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恶劣的性格。
“这才四月份,哪里来的蚊子?”唐家的一位长辈环视四周,“是不是有小飞虫啊?”
“啊……估计是。”
作为昨晚的出资者,陈景衍猜到是吻痕,连忙打掩护:“这园子绿化好,蚊虫肯定比外面多,我刚才也被叮了个小包。”
程焕睨向自家哥哥,关切的很是时候。
“是吗?给我看看。”
陈景衍:“……”
活弟啊,今天的嘴怎么这么勤快!
他挤笑,把茶几上的干果拼盘拉到程焕的手边。
程焕没动,理了理袖口才说:“不过,唐爷爷选的这个庄园的确不错,我看奶奶今年的生日也在这里办吧。”
陈老夫人转头接茬,而原本要讨论的话题,就这么被转移了。
林隽垂头,睫毛飞快眨动两次,再没说话。
屋里有个定时炸弹,随时能把她轰上天。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陈老夫人还想邀请林隽去家里吃饭,她没心情,找借口的语气像只温顺的绵羊。
“奶奶,我刚从芬兰回国,家里还有一堆行李要收拾。”
“对对对,说的也是。”
陈老夫人没强留,叮嘱陈景衍送她,明摆着是想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在她看来,陈景衍咬住干粑粑给麻花都不换就是因为没吃过好东西,她不信大孙子和林隽相处久了,还能继续对姜揽月一往情深。
活了几十年,男人就那么回事。
另一边。
两人到了园子外的停车场,陈景衍闷着头,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下。
“林隽,你怎么回事?”
林隽趔趄两步,将要撞到车头,腰身却被一只宽掌稳稳托住。
她在惊措间抓住男人分明的腕骨,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那条紧实的小臂上。
清冷沉冽的广藿香,浅药的苦感,混合着橙花的微弱甜气,成熟的很有层次。
比起那个陌生的名字,林隽更熟悉这个侵略性十足的味道。
只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次被这个味道缠上。
程焕不知何时跟了出来。
他没什么表情,密长的睫毛在鼻锋上投出一小片阴影:“哥,小心点。”
昨晚摩擦出的余温还停留在肌肤表面,林隽如临大敌,松开手往左挪了两步。
既然这两兄弟都在,她沉了口气,打算问个明白。
“陈景衍,你们……”
话音未落。
陈景衍劈头盖脸的打断她。
“林隽,你昨晚到底跟谁睡的!”
林隽倏地噎住。
“?!”
什么意思?
陈景衍不知情?
她扭头看向程焕。
男人眉骨高挺,眼尾线条上扬,英俊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作壁上观。
林隽的心沉到了一个名为‘原来如此’的谷底。
陈景衍敢当着他的面质问自己,就说明程焕也是知情者,那昨晚……
程焕在守株待兔?
陈景衍停顿几秒,也觉得态度过分了:“林隽,我给你约好的那个鸭头刚才发微信,说你昨晚根本没去找他。”
林隽身心俱疲,选择说谎:“我没去。”
“没去?”陈景衍伸手一指,“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
旧事重提,他又格外糟心的谴责程焕:“你也是,明知道我出钱请林隽消遣,刚才还非要火眼金睛,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力见了?”
程焕不清不楚的笑了声,抓住一个看似不重要的点。
“你出钱?”
林隽立刻躲开眼神。
“对啊,我给她转了十万,让她提成现金。”陈景衍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转账会留痕。”
林隽:“……”
果不其然。
程焕眯起眸子,煞有介事地重复:“十万啊。”
那自己怎么只拿了两万?
小林隽。
这也要吃回扣。
情况越来越复杂,林隽急着脱身,没好气的反驳:“我昨晚碰到个更好看的。”
陈景衍不信:“多好看?比我给你找的那个还好看?”
林隽自暴自弃:“对。”
陈景衍气的掐腰,随意一瞄,疑惑的顿住。
“小焕,你笑什么?”
“没什么。”
“……”
陈景衍担心林隽处理不当会留下隐患,催促她把那个男人的名字告诉自己。
林隽脸色阴沉:“他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把他杀了。”
“你……”
陈景衍不想打嘴仗:“快说,我去帮你处理。”
林隽抱臂,开始装耳聋。
“……”
陈景衍单手捂住额头,绝望的叹了口气。
居然还是个犟种。
程焕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零食盒,扁扁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里面装着拇指长短的细巧克力棒。
他取了一根捏在指缝,无聊的转了转。
林隽陷入两难,想了想,只道出一半事实:“你不用担心,我昨晚……没和他做。”
程焕极浅的笑了声,叼住巧克力棒的前端。
“还撒谎?”
陈景衍急的嗓子都劈了,掏出手机,不管不顾的态度:“你今早在微信里不是还和我说,昨晚都爽飞了吗?”
林隽蓦地瞪眼。
‘咔嚓!’
巧克力棒被咬断。
程焕没抬头,缓慢咀嚼,嘴角牵出的笑比火舌还浓烈。
这就爽飞了啊~
陈景衍回头:“怎么了?”
程焕吃完整根巧克力棒才说:“没什么,甜。”
“甜就行。”陈景衍没当回事,“下回给小序买零食,哥给你也囤几箱。”
“谢谢哥。”
“跟大哥还客气。”
目睹全程的林隽哑口无言。
她端详着仿佛被南宫问雅抚摸过的陈景衍,总算明白陈父为什么要执意接程焕回来继承家业了。
见多了妈宝男,还是头一回碰到弟宝男。
谎话实话都说不通,林隽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四月的春风从三人间悄然吹过,阔大的停车场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陈景衍深吸一口气,见四下无人,直接把他俩都拽过来。
“这么下去也不行。”他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小焕,你朋友比我多,找个家里依附着陈氏的小***,听话嘴严还知根知底的,介绍给林隽玩玩。”
他觉得这样很安全也很公平。
圈内人都这样,联姻就是合作,他得让林隽看到自己的诚意。
林隽心服口服。
她没想到陈景衍能做到这个份上,更没想到这兄弟二人的关系要比外界传的亲近许多。
陈景衍连这种虎事也要和弟弟商量!
只是昨晚的事,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林隽:“我……”
“哥。”
程焕忽而开口,状似思索的停顿几秒,才一本正经的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陈景衍有些惭愧,弟弟的品性他最知道,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脏话,私生活也极其干净。
这种要求对一个三好青年来说,的确强人所难。
“小焕啊。”陈景衍搭住程焕的肩膀,语气沉重,“就算哥求你了。”
程焕一脸为难:“那……谁都可以吗?”
陈景衍想也不想:“谁都可以。”
程焕先是安静,继而瞥眼,瞳孔深处漾出一层精光:“我知道了。”
听语气,好像哥哥交代的事很棘手似的。
林隽如芒在背,觉得那张无形的网近在咫尺。
看着眼前的两兄弟,她突然萌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这里没人。
把他俩豆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