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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12

六月七日,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陵城大学,女生宿舍楼,307室。

最后一个纸箱用宽胶带封好口,推到墙角,和其他几个摞在一起。阮念初直起腰,轻轻呼出一口气,额角有细密的汗,粘住了一缕不听话的碎发。

四年。

窗外的香樟树,四年前她拖着行李箱第一次走进这个寝室时,还只是瘦伶伶的几棵,如今已经枝繁叶茂,浓绿得几乎要滴出油来,蝉声藏在密匝匝的叶片后面,不知疲倦地嘶鸣,搅动着夏日午后黏稠闷热的风。

空气里有灰尘和旧书本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离别前特有的、空荡荡的气息。大部分舍友的东西昨天就搬走了,只剩下她,因为一点私心,拖延到了最后。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她和***宇的合照。照片里,***宇搂着她的肩膀,笑得阳光灿烂,背景是陵城大学著名的樱花道,去年春天拍的。她看着照片,指尖无意识地在***宇的笑脸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深夜。

***宇:念念,毕业礼物我准备好了,保证是你梦寐以求的惊喜!明天典礼结束,老地方见,有大事宣布!

后面跟着一个夸张的、咧嘴大笑的表情包。

她低头,打字,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点微末的弧度。

明宇,我也有件事,想当面告诉你。很重要。

发送。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她锁上屏幕,将手机握在掌心,走到窗边。

楼下,穿着各色学位服的学生们像一群群快乐的鸟雀,叽叽喳喳,抛着学位帽,摆出各种姿势合影。家长,朋友,鲜花,气球……喧嚣隔着玻璃传进来,显得有些遥远而不真实。

她看着,心里那片隐秘的、期待了许久的雀跃,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四年了。从踏进陵大校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阮念初”,一个来自南方某个不具名小城的、家境普通的女孩。她住四人间,吃食堂,穿简单舒适的棉布裙子,用平价好用的护肤品,挤地铁,为期末考试熬夜背书。

没有人知道,她是京市阮家的女儿。那个名字说出来,足以在某个特定的圈层里,引起一阵不小动静的阮家。

当初执意要隐瞒身份出来读书,父亲阮晋诚是震怒的,母亲是忧心忡忡的。但她铁了心,只想尝一尝“普通人”的生活,自由地呼吸四年。最终,家里拗不过,妥协了,条件是必须低调,定期报平安,并且配备的保镖只能在暗处,绝不能干扰她的“正常”校园生活。

这四年,她做得很好。好到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快要相信,她就是那个简单纯粹的阮念初。

除了在***宇面前。

***宇,本地人,家境尚可,阳光开朗,对她很好,追了她整整一年。是他,让她在异乡的孤独里,感受到了切实的温暖和心动。她一直觉得愧疚,对他隐瞒了最大的真相。无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怕那份纯粹的感情,会因为“阮家”这两个字,而变了味道。

她想着,等毕业吧。毕业那天,就告诉他一切。然后,带他回京市,正式见家长。

这个秘密在她心里埋了太久,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种子,期待着在毕业这天,能见到阳光,开出花来。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离别的味道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甜。

毕业典礼冗长而热烈。校长致辞,拨穗,合影……阮念初穿着宽大的学位服,坐在黑压压的毕业生中间,心思却早已飘远。她甚至没注意到,本该和她约好一起参加典礼的闺蜜林薇薇,一直不见踪影。只在典礼快开始时,才收到她一条匆匆发来的信息,说家里有点急事,要晚点到。

终于,一切仪式结束。

阮念初脱下学位服,仔细叠好,换上了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简单,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对着宿舍里那块有些模糊的全身镜照了照,理了理头发。镜中的女孩,眉眼干净,气质沉静,带着一种不张扬的好看。

她拿出那个准备已久的小礼盒,天鹅绒的表面,触手柔软。里面是一块不算顶级奢华、但也价格不菲的腕表,***宇念叨过好几次喜欢,但一直没舍得买。她用自己的“零花钱”偷偷买下的。

把礼盒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她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住了四年的寝室,关上门,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老地方”是学校后门不远处的一家小众咖啡馆,叫“时光角落”。位置僻静,装修雅致,他们约会时常去。

下午四点多,阳光不再毒辣,斜斜地照射下来,给街道两旁的建筑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边。阮念初脚步轻快,心情像被风吹起的裙角。

快到咖啡馆时,她拐进旁边一条更安静的小巷,这里能直接通到咖啡馆的后院。她记得***宇说过,他有时会在这个后院等她。

巷子深处,果然传来隐约的人声。

是***宇的声音,带着她熟悉的、带着点宠溺的笑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然而,紧接着响起的另一个声音,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的耳膜。

是林薇薇。那个声音,此刻娇嗲得让她陌生。

“明宇哥,你坏死了……说好毕业就分手的,礼物还准备得这么用心?让她知道了,多伤心呀。”

阮念初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巷口拐角的阴影,恰好将她吞噬。

她看见不远处的后院角落,茂盛的蔷薇花架下,***宇和林薇薇紧紧相拥。林薇薇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价格不菲的崭新连衣裙,正是某个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宇低头,亲昵地蹭着林薇薇的鼻尖,语气是阮念初从未听过的、带着某种势利计算的轻浮:“傻瓜,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一个外地来的乡下丫头,除了那张脸还能看,有什么?在这陵城,无根无基的,将来能帮到我什么?”

林薇薇咯咯地笑,声音像淬了毒的蜜:“就是。海市嘛,小地方,听说穷山恶水的。哪像我们陵城,国际化大都市。她那样的,能留下来拿到户口就不错了,还指望攀高枝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宇嗤笑一声,随手拿起那个首饰盒,取出项链,亲手为林薇薇戴上:“配?她也就配给我这四年解解闷。薇薇,你才是我想要的,林家的大小姐,海市来的又怎么样?家底厚啊!我们两家联手,以后在陵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至于阮念初……”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毕业了,也该认清现实了。本地人,不是她那种乡下姑娘高攀得起的。”

“乡下姑娘”。

“高攀”。

“逢场作戏”。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地捅进阮念初的心口,然后反复搅动。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握着帆布包带子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那棵她小心翼翼呵护了四年的、名为爱情的幼苗,还没来得及见到真正的阳光,就在这一瞬间,被最肮脏的污泥和冰雹,砸得稀烂。

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看着那对男女依偎着,低声调笑,然后相拥着从前门方向离开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蝉鸣,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要聒噪,刺得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腿脚已经麻木。阮念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出了那条令人窒息的小巷。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浓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天际线,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叫车。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

穿过喧闹的商业区,走过安静的老街,跨过流淌着浑浊河水的桥梁。

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很大,很急,噼里啪啦,打在柏油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裙子。

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地奔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

只有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冷。

脸上的水痕纵横交错,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配不上?

高攀?

乡下人?

她想起***宇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不在乎她是哪里人,不在乎她家境如何,只喜欢她这个人。想起林薇薇挽着她的胳膊,信誓旦旦地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要做她的伴娘。

原来,全是假的。

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四年的骗局。而她,是那个唯一的、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迅速暗沉下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城西,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附近。这里的路灯坏了好几盏,光线昏暗,行人绝迹,只有雨水冲刷着断壁残垣的哗哗声。

包里的手机在不停震动,大概是家里安排暗中保护她的人,见她失态,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接。

此刻,她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说。

就在她经过一个废弃工厂的铁丝网围墙时,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色血迹的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脚踝!

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濒死的决绝。

阮念初的呼吸骤停,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冲上头顶。她惊恐地低头,对上一双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下,在滂沱的雨幕中,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两口看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浓重的痛楚、警惕,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冰冷的凶悍。

他半截身子藏在废弃的建材堆后面,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雨水冲刷着他额角的伤口,血水混着泥污淌下来,浸湿了他凌乱的黑发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发出一个模糊的气音。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求救的讯号,以及更深层次的、一种“你若声张,便同归于尽”的威胁。

阮念初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追杀的戏码?她只在电影里看过。

然而,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远处,传来了杂沓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压低了嗓音的、凶狠的交谈,穿透雨幕,隐隐约约。

“妈的,跑不远!肯定在这附近!”

“分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正在朝这个方向逼近。

阮念初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脚踝上那只手冰冷黏腻的触感,男人眼中濒死却又凶狠的光芒,远处越来越近的危险气息……

救,还是不救?

她看着那双在雨夜中,固执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望着她的眼睛。

脑海里,却闪过***宇和林薇薇那两张写满轻蔑和算计的脸。

这个世界的恶意,她今天已经品尝得足够多了。

可是……

就在第一个搜寻者的身影即将拐过前面那个街角的刹那——

阮念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她猛地蹲下身,费力地撬开那只冰冷的手,然后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那个沉重得超乎想象的男人。

“别出声。”她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命令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男人似乎怔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凶悍略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他没有反抗,将大部分重量倚靠在她并不强壮的肩膀上。

阮念初咬紧牙关,几乎是耗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拖着、半扛着这个沉重的男人,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拐进了工厂侧面一条更窄、更黑暗的、堆满垃圾的死胡同尽头,蜷缩在一个巨大的、锈蚀的铁皮垃圾箱后面。

污水的恶臭扑面而来。

脚步声在不远处来回逡巡,手电筒的光柱几次从他们藏身之处的前方扫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靠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体紧绷,肌肉贲张,像一头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困兽。他沉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灼人的热气。

雨水冰冷,他的体温却高得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直到那伙搜寻者的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最终消失在雨声里,阮念初才敢稍微松一口气。

她试图动一下麻木的肩膀,却发现男人的手臂不知何时环过了她的腰,以一种强硬的、不容挣脱的力道,禁锢着她。

她心头一凛,抬头,再次对上那双眼睛。

雨似乎小了一些,月光挣扎着从乌云的缝隙里漏下一点微弱的光。

他的眼神比刚才清明了一些,但里面的冰冷和强势,却分毫未减。苍白的脸上,那双薄唇艰难地掀合,吐出低哑却清晰的字句:

“救到底……送我……去这个地方。”

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艰难地移动着,将一个冰冷、坚硬、沾满血污的小东西,塞进了她湿透的裙袋里。那触感,像是一个金属的U盘,或者类似的东西。

“否则……”他喘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属于猎食者的危险光芒,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斤的重量,“你和我……都会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阮念初僵住了。

浑身的冰冷雨水,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浸透了骨髓。

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来历不明、气息危险的男人,再想想今天遭遇的一切荒唐和背叛。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荒谬和郁闷,像这漫天漫地的雨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她只是……只是想散个心而已。

怎么会这样?

救人就算了。

这算怎么回事?

怎么就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阮念初觉得自己大概是流年不利,或者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只手冰冷黏腻的触感,混合着血腥气和雨水的土腥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与她自己一身冰冷的雨水形成诡异又危险的对比。

“你……”她试图挣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你放开我,我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男人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他靠在她身上,呼吸粗重,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没有丝毫松动。“按我说的地址……走。”

他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完这句话,额角的伤口因为说话的动作又开始渗出鲜血,混着雨水滑落,滴在阮念初浅蓝色的裙子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远处隐约又传来几声模糊的呼喝,像是追兵去而复返。

阮念初头皮一麻,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心思瞬间被压了下去。她咬紧下唇,几乎将嘴唇咬破,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这个沉重的男人,按照他之前模糊指示的方向,踉跄着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和绝望里跋涉。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路灯坏了大半,仅有的一两盏也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这片待拆迁的区域如同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寂静得只剩下雨声和他们粗重的呼吸。

男人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意识似乎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会简短地吐出几个字指引方向;模糊时,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阮念初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裙子和头发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高跟鞋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被碎石硌得生疼。帆布包里,那个准备送给***宇的腕表礼盒,此刻像一个无声的嘲讽,硌在她的腰侧。

***宇……林薇薇……

那两张写满轻蔑和算计的脸,与此刻靠在她身上这个来历不明、浑身是血的男人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荒诞至极的画面。

她只是想谈一场普通的恋爱,过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活而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过几个弯,眼前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旧式公寓楼,藏在一片破败的矮墙后面,毫不起眼。

“三楼……左边。”男人喘息着,声音已经微弱下去。

阮念初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拖着他挪进楼道。楼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堆满杂物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她摸索着找到左边的房门,男人用尚能活动的那只手,从湿透的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试了几次,才**锁孔。

门开了,一股消毒水和某种冷冽的、类似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念初也顾不得许多,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男人弄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模糊的光亮,勉强能看清大概。极简的风格,黑白灰的色调,冷硬得像没有人住过,空气里一丝烟火气也无。

男人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似乎终于支撑到了极限,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松,整个人沿着门板滑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不再动弹。

阮念初吓了一跳,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了?

她颤抖着手,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按亮。

刺目的白光亮起,瞬间驱散了黑暗,也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惨状。

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混着暗红的血污。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此刻颜色更深,湿透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也清晰地映出左侧肩胛下方一个狰狞的、仍在缓慢渗血的伤口。额角的伤口同样触目惊心。

地上,随着他倒下,已经晕开了一小滩淡红色的水渍。

阮念初倒吸一口冷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指,凑到他的鼻下。

微弱的,但确实还有呼吸。

还好,没死。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了神经。没死,但伤得这么重,不送医院……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小东西上——一个黑色的、金属材质的U盘,沾满了血和泥污。就是他之前塞进她裙袋的那个。

这到底是什么人?被谁追杀?为什么不能去医院?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但此刻显然不是寻求答案的时候。

她环顾四周,这个公寓冷清得过分,但基本的设施似乎都有。她咬咬牙,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幸运的是,在卫生间的储物柜里,她找到了一个急救箱,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地齐全,纱布、绷带、消毒酒精、止血粉、甚至还有缝合包和麻醉剂。

阮念初看着那些专业的东西,心头疑云更重。普通人家里,怎么会备有这种东西?

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拎着急救箱回到男人身边。她不是医学生,但阮家这种家庭,基本的急救知识是必修课,她也曾跟着家庭医生学过一些处理外伤的手法。

剪开他肩胛处黏连在伤口上的衬衫布料,那个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像是被什么锐器所伤,皮肉外翻,虽然不在致命位置,但失血很多。额角的伤口相对浅一些,但也不容忽视。

她用消毒棉蘸着酒精,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迹。酒精***伤口的刺痛感让地上的男人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阮念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也从未处理过如此严重的伤势。浓重的血腥味***着她的感官,让她一阵阵反胃。

但她不能停下。

清理,上止血粉,用纱布按压……处理肩胛的伤口时,她笨拙得几乎要哭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混合着未干的雨水。

等到终于用绷带将两处伤口都勉强包扎好,她已经脱力地坐倒在地,背靠着沙发,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透出一点朦胧的灰白,已经是凌晨。

公寓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男人微弱却均匀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阮念初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污和狼狈,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这算是什么?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佛也没这么难送啊!

而且,这尊“佛”醒来之后,又会怎样?

她想起他昏迷前那双冰冷又强势的眼睛,想起他塞给她U盘时那句充满威胁的“否则”。

麻烦。

他说会有很大的麻烦。

阮念初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她今天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多到足以打败她过去二十多年对世界的认知。

而现在,这个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来历不明的男人,似乎正将她拖入另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旋涡。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