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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茧居

发表时间: 2025-11-12
回到自己所居的“疏影轩”,林微熹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小院位置偏僻,陈设简单,但胜在清净。

院角几株晚梅尚未凋尽,在渐浓的夜色里散发着幽幽冷香。

她卸下钗环,换上一身半旧的月白寝衣,仿佛也卸下了在宴会上、在马车里戴着的沉重面具。

丫鬟云袖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夫人也太过苛责了!

今日之事,明明与小姐无关,是靖王殿下自己……云袖,”林微熹轻声制止,“慎言。”

隔墙有耳,在这深宅大院里,一句话就可能引来祸端。

云袖悻悻地住了口,但仍为自家小姐感到委屈。

林微熹走到窗边的小几前,打开了那个锦盒。

泛黄的书卷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和岁月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抚过封面上“山河志异”西个古朴的字,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它,今日险些惹来***烦。

但……值得。

她翻开书页,沉浸在那光怪陆离的山川记述、奇闻异事中,白日里的纷扰与压抑渐渐远去。

书中的世界,没有嫡庶尊卑,没有权谋倾轧,只有无尽的想象与自由。

这或许就是她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茧。

将自己包裹其中,方能获得片刻喘息。

闭门思过的三日,她除了抄写那些枯燥的训诫,大部分时间都在翻阅这本《山河志异》。

偶尔,她会想起官道上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眸,想起撷芳园梅树下那带着讥诮的“无用”评价,想起他突兀出现又冷淡离去的身影。

靖王司徒凛……他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夹着冰雪的寒风,闯入她平静(或者说压抑)的生活,留下几道深刻的划痕,然后又消失不见。

她看不透他,也不想看透。

他们本是云泥之别,那次交集,应该只是命运一次无心的错笔。

三日后,禁令解除。

林微熹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轨迹。

每日晨昏定省,去王氏处听训,偶尔与姐妹们在园中做些针线,大部分时间则窝在疏影轩看书、写字。

她刻意低调,几乎足不出户,试图让那场风波尽快平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她正在房中临帖,云袖快步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神秘:“小姐,奴婢刚才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林微熹笔尖未停。

“是关于靖王府的。”

云袖压低声音,“听说前几日在朝堂上,有御史不知受了谁指使,竟然弹劾靖王殿下……说他……说他纵容下属,在京郊强占民田,还……还狎玩妓子,行为不端!”

林微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团污迹。

靖王被弹劾?

这倒是京中难得的大新闻。

以司徒凛的权势和性子,竟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然后呢?”

她放下笔,问道。

“然后?”

云袖瞪大了眼睛,“听说靖王殿下在朝堂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首接将那御史驳斥得哑口无言!

殿下拿出了确凿证据,证明那所谓‘民田’早被地方官贪墨,殿下是在清丈追赃;至于那妓子,更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

陛下当场龙颜大怒,斥责那御史诬告亲王,将其革职查办了!”

云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林微熹静静地听着。

她能想象出那个场景,那个男人站在金殿之上,面对指控,定然是那般冷峻、强势、睥睨一切,用最首接也最有效的方式,将敌人碾碎。

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权力的角斗场。

与她所处的后宅方寸之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小姐,您说……这事会不会跟那天赏春宴有关?”

云袖忽然脑洞大开,“是不是有人因为靖王殿下在园子里帮您说了句话,就记恨上了,所以才……休得胡猜!”

林微熹蹙眉打断,心中却也是一动。

朝堂争斗,波谲云诡,任何一点由头都可能被放大利用。

虽然她觉得以自己的微末身份,还不至于引发如此连锁反应,但……万一呢?

若真因她之故,给那位王爷带去了麻烦,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三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父亲?

林微熹一怔。

父亲林明远身为吏部侍郎,公务繁忙,平日里极少主动召见她们这些庶女,尤其是她这个一向不起眼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上心头。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燃着淡淡的檀香。

林明远端坐在书案后,神色凝重。

见到林微熹进来,他挥退了左右。

“父亲。”

林微熹恭敬行礼。

林明远打量着她,目光复杂,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微熹,今日朝中发生之事,你可听说了?”

林微熹心中咯噔一下,垂首道:“女儿……略有耳闻。”

“嗯。”

林明远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靖王殿下今日在朝堂上大动干戈,虽澄清了污蔑,但也引得朝野震动。

为父身在吏部,难免被卷入一些风波。”

他顿了顿,看向林微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探究:“今日下朝后,靖王殿下身边的那位赵风侍卫,特意寻到为父,问了一句话。”

林微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指尖微微发凉。

“他问,”林明远一字一顿地重复,“‘令嫒安好?

’”令嫒安好?

简简单单西个字,如同惊雷,在林微熹耳边炸响。

司徒凛……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随口一问?

是警告?

还是……别的什么?

林明远紧紧盯着女儿:“微熹,你老实告诉为父,那日赏春宴,你与靖王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微熹抬起头,对上父亲审视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再有丝毫隐瞒。

她将官道相遇、宴席行令、园中偶遇三件事,原原本本,清晰冷静地叙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回避。

林明远听完,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倒真是巧合居多。

只是……靖王殿下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微熹,你需记住,无论靖王是何用意,你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林家经不起大风浪,为父……也护不住你。”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女儿明白。”

林微熹低声应道,心中一片寒凉。

父亲的警告,与嫡母如出一辙。

他们都怕,怕她这微不足道的存在,会牵连整个林家。

“明白就好。”

林明远摆摆手,“下去吧。

近日若无必要,不要外出。

那本《山河志异》……既是你赢来的,便好生收着吧,只是莫要再因此招惹是非。”

“是,女儿告退。”

林微熹退出书房,走在回廊下。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司徒凛的一句“令嫒安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生活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更加坚固、更加无形的茧中。

家族的束缚,身份的枷锁,还有那位遥远王爷莫测的态度,都成了缠绕她的丝线。

化茧成蝶,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她与那位靖王殿下的故事,显然,还远未结束。

命运的丝线,似乎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再次悄然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