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顾昀的手指痉挛般抓住身下的金属床沿。额角传来冰袋的凉意,耳边嗡嗡作响的嘈杂声逐渐清晰。
“同学你醒了?低血糖还淋雨,真不要命了?”护士扯开帘子的瞬间,惨白日光灯晃得他抬手遮挡。腕上电子表跳动着猩红的数字——2018年9月1日14:27。
指节猛地撞在铁架床上。
是梦吗?
记忆还停留在那场暴雨里。挡风玻璃碎片扎进胸口的钝痛,周祁撑着黑伞站在十米外微笑,林薇薇涂着Dior999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而苏晚举着裁纸刀冲向他们的身影,被枪声定格成血色剪影。
“顾昀?顾昀!”
清冷的声音裹着水汽撞进耳膜,他触电般转头。少女抱着画板站在门边,发梢还在滴水,白色棉布裙被雨水洇出浅灰的云纹。她脖颈后那枚蝴蝶状的淡粉胎记,像烙铁烫进他视网膜。
“你的外套。”苏晚将叠得齐整的西装放在床边,指尖蜷缩着避开他忽然伸出的手,“淋湿了...可能要干洗。”
顾昀的喉结重重滚动。
这件Versace西装本该在三个月后被林薇薇扔掉,此刻却带着潮湿的雪松香。前世的今天,苏晚穿着被红酒浸透的裙子躲在器材室哭到昏厥,而他在宴会厅与父亲派来的秘书周旋。
“你要去礼堂?”他哑着嗓子起身,输液针头扯出手背时带出血珠。
苏晚后退半步,画板边缘磕在门框发出闷响:“彩排...要迟到了。”
她永远这样。明明被林家克扣生活费,连画具都要蹭美术室的,却固执地接下迎新晚会布景的苦差。顾昀扯过外套疾步往外走,袖扣刮落护士推车上的玻璃药瓶。
碎得真干脆。
就像上辈子被碾成废铁的迈凯伦。
***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目眩。顾昀倚在罗马柱后,目光锁住穿梭在人群中的林薇薇。她玫红色鱼尾裙摆扫过餐台,指尖正漫不经心摩挲着红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