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香雪满庭
十里洋场，繁华似锦。
母亲说，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就像六月的昙花，需要精心培养才能绽放。
我站在镜前，看着玻璃后那个身着缎面旗袍的少女，想起昨日王太太在花厅的调侃：“这秦家大小姐，可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民国十八年的上海，霓虹初上，汽车马匹争道。德裕钱庄在外滩的红砖洋楼上，“秦记”两个金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父亲常说，这是秦家三代人的心血。而我，作为秦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背负着光宗耀祖的期望。
“小姐，该梳妆了。”丫鬟小翠端着铜盆进来，水面漂着几瓣茉莉，“太太说今儿个是小姐的及笄之日，要好好打扮打扮。”
十八岁。在这个年纪，表姐已经嫁人生子，二舅家的妹妹也定了亲。只有我，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整日与诗词歌赋作伴。
“听说今晚太太要带小姐去听戏？”小翠熟练地为我梳着发髻，“是那个新来的顾班子，听说他们的柳梦梅可是一绝。”
我透过铜镜看着小翠，她连忙噤声。
母亲最不喜欢下人谈论戏子，说那是粗鄙之人才做的营生。
可我偏偏着了迷，常常趴在窗前，听着街边戏班的零星曲调，想象着台上人物的悲欢离合。
“岚儿，”母亲端着一对镶珍珠的金耳环进来，"今晚陈太太也要去，听说她家世聪少爷也会来。”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在打鼓。
陈世聪，德裕钱庄另一个东家的公子，在外滩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只是我曾在舞厅门口见过他一面，那轻佻的眼神，让我本能地抗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