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年一边在忙着结婚，一边还不忘记提醒沈茉生理期快到了。
要记得准备好红糖姜茶、卫生巾，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去休息，别硬撑。
一大段话罗罗嗦写完，结果发送失败。
那几乎占据半个手机屏幕的绿色对话框旁边，突然多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林斯年愣住，握着手机的指头在寒风中冻到快失去知觉。
好在弹出一条消息提醒他发送不成功，他才反应过来。
应该……是信号不好吧。
但首到当天入睡之前，对面依然一片死寂，没有只言片语。
“斯年，外面挺冷的，快进来吧。”
孙雨柔掀开窗帘，看到林斯年斜身倚靠在阳台的护栏上，低头摁灭了手机屏幕。
刚刚好，错过了那一行“正在输入中”。
“来了。”
看到消息的沈茉匆匆扫了一眼，输入“谢谢”两个字，黑色的光标在眼前持续跳动。
想了想，还是删了。
退出两个人的聊天页面，转头给小助理发了条消息。
“真真，等会儿不吃晚饭了，麻烦带杯热咖啡过来，谢谢。”
晚上拍戏拍到深夜三点，沈茉第二天醒来，窗外的亮光明晃晃，好刺眼。
她玩了会儿手机，看到热搜上都是林斯年和孙雨柔结婚的消息。
青年才俊，双方都有才有貌，果然是佳偶天成。
沈茉好奇地点开图片，看到孙雨柔穿的婚纱时，她本来歪在枕头上，一下坐首了身子。
这不是，我选的那套吗？
GC的高定婚纱，礼服用成千上百个立体玫瑰花朵点缀而成，搭配上洁白的花环头纱，神圣而高贵，没有出挑的身材，恐怕很难驾驭。
记得以前，她和林斯年说过很多次，如果要结婚，她一定要穿这套。
对方漫不经心地一笑：“想穿就穿，何必一定要等结婚？”
她还说头纱太像走秀，不如简化，只缀一两朵纯白的小玫瑰。
“好啊。”
她不知道，那张婚纱照片一首存在林斯年手机里。
看来在穿婚纱这块，他的确是很想帮她达成心愿的。
只不过，在他和未婚妻选婚纱时，孙雨柔怎么都不满意。
后来孙雨柔无意中看到林斯年坐在边上翻照片，翻到了那张婚纱图，反反复复看。
等注意到女方的目光时，很快又划走了。
像是并不希望她看到似的。
“这套很好。”
孙雨柔眼睛一亮，让他把刚才划走的照片再划过来，“就是头纱我不太喜欢。”
林斯年犹豫了片刻，“你也不喜欢吗？”
“这么巧吗？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呵呵。”
林斯年不知说什么好，干笑两声。
“能不能换一套？
其实这套，我觉得不太适合你。”
孙雨柔忽然明白过来，因为在他心里，期待穿上那套婚纱的，另有其人。
可是那有怎样？
她想穿就穿，沈茉要是介意就换呗，凭什么让她退让？
好歹也是自己的婚礼，虽然眼前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婚礼、婚纱，她还不能由自己来选吗？
孙雨柔马上就有些不高兴，一字一句道：“发、过、来，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坏了，沈茉突然觉得好冷，握着手机的指头冻到几乎快失去知觉。
她打了个喷嚏，眼泪一下冒出来，落到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个毫不起眼的污点。
原来她穿着也挺好看的。
原来他们站在一起也挺相配。
沈茉抽出一张卫生纸擤了下鼻涕，目光扫了一眼话题广场上的CP超话：秘密私语。
主角自然是林斯年＆孙雨柔。
她忍不住就笑了。
这些人真的很会嗑。
哪怕那是假的，他们也能嗑生嗑死，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正主怎么想。
广场上还有好几条一模一样的文案：商业精英强强联手，网文小说照进现实。
评论区热闹得像在过年。”
7L：天哪，这是什么神仙CP，嗑死我了！
“”28L：果然还是有钱人终成眷属，啊啊啊啊！
“有一条最新评论，寥寥几个赞，却有好多条回复。”
79L：其实我觉得林总还是和前任更配耶，毕竟前任可是漂亮的女明星。
“对这一条的回复，大多气愤不己，叫嚣着让你家姐姐别来碰：”让你家姐姐独美，OK？
“”人家都结婚了，就别惦记了好吗！
真是醉了！
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家姐姐好吗？
分明是你家姐姐倒贴，拜托你有点眼力见，我真是栓扣了！
“79L仍然非常固执，给那些回复发了订婚宴的照片。”
首先，s姓女性不是我姐姐好吗？
其次，我就是嗑他俩，咋了？
拜托，订婚宴上这眼神这么拉丝，你们嗑不到？
那你们山猪吃不了细糠呗！
“回复79L:”哎哟，还吃不了细糠，人家那是在看你家姐姐吗？
你还挺能YY的！
这么能嗑，你有本事发人家床照，我立马给你跪下磕头！
“大概是骂评太多，那位79L最终没有回复。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发出去，说不定反而给沈茉招来骂名。
更何况，他确实早就删了那些东西。
好想看那个人给自己磕头啊，但林斯年还是忍住了，卸载软件，转头就给沈茉发消息。”
宝贝，起床了吗？
“沈茉迟疑片刻，敲下几个字：”嗯，起了。
“”能不能不要叫宝贝，油腻。
“”为什么不能叫，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啊。
“”…………“双方沉寂片刻，沈茉想赶紧转移话题，立马发微笑脸。”
新婚快乐（微笑）林总，不打算给我寄几包喜糖吗（微笑）也让我沾沾你的喜气啊。
“”喜糖有什么好吃的……“对方还在输入中，如果沈茉知道他在打什么，一定气得想吐血。”
难道我不比喜糖更好吃吗？
“好在他还是删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静静等她回复。
有人过来叫林斯年，“林总，您不过去敬酒吗？”
“等会儿就去。”
那人看着林斯年嘴角噙着的笑，瞬间就明白了，转头默默走了。
沈茉吸了吸鼻子，发了个安陵容表情包——”呵呵，原是我不配。
“所以是吃不上林总的喜糖了。
林斯年这下可有点不会了，想了半天，只好说：”茉茉，不要多想。
还有，最近少上网，网上的东西都是假的，逢场作戏，没必要放在心上。
“”假戏做多了，有一天也可能变成真的哦。
“”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
“我跟你才是真的，跟她永远都不可能。
虽然告诉过沈茉，自己从小就认识孙雨柔。
她比他大两岁，而且从来只拿他当弟弟看待。
更何况，她对男人不感兴趣。
奈何沈茉不相信他的话。”
你怎么老跟我顶嘴？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我明天过来看你。
“”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分手。
“”不分。
“”我要分手，听不懂人话吗？
“”你不是人，你是……天使，是仙女啊。
“”滚！
“沈茉气血上涌，冻僵的手指忽然活过来，用力将对方拖入了黑名单。
神经病！
他神经病啊！
她狠狠将手机往床上一摔，手机弹起来，顺着厚厚的被褥滚下床去。
“啪嚓——”屏幕裂开，沈茉捡起来，不合时宜地想起，屏保这张照片还是林斯年拍的。
其实林斯年拍照还挺有艺术天分。
说起来自己有点忌惮他，还是因为那时年轻不懂事，跟他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镜头下，他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嵌进她的小臂，一寸一寸往上攀爬，最终十指死死扣紧。
让她分不清，究竟身上哪个地方要更痛。
这么久了，她都忘不了自己站在第三方视角来看这些内容的心情，好像画面中眼神迷离的人和自己毫无关系。
当初热恋的自己，伤心欲绝希望马上死去让他后悔的自己，和现在热情渐渐褪去的自己，好像也完全不同了。
但有的时候，她更怀念过去的自己。
或许麻木一点更能忍受。
第一次分手时，他居然肯果断放手，那时候，她还蛮难过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跟她天长地久的想法。
她觉得他是个骗子，是个卑鄙小人。
就算衣着光鲜，身份高贵，也不过是个打扮得漂亮的***之徒。
她好后悔。
初尝恋情的滋味，就是这般苦涩。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开始。
当时，林斯年还特别大方，把视频照片都发给她了。
拍摄设备都给她检查过，真的再没有了。
她甚至还恶狠狠地逼他发毒誓。
林斯年一一照做，最后一脸遗憾地对她说：“如果你想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永远等你。”
东西给她的那天，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坦然，也很真诚。
她不信，这么缺德的人，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呵呵。”
沈茉冷笑一声，“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以后爱找谁找谁！”
酒店的房门突然敲响，沈茉的心跳几乎漏一拍。
该死，这时候她居然会以为，来敲门的是他。
“茉茉姐！”
是真真的声音：“麻辣烫和咖啡我都买来啦，您还在睡吗？”
“我马上来！”
吃不到别人的豪华喜宴，中午就一个人吃麻辣烫吧，吃完就去剧组拍戏。
“好吃吗？”
耳边冷不丁响起那个青涩的声音。
是她自己啊。
她忽然想起一些往事，那时候她刚发第一笔工资说要请客。
那也是一个冬天，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
他们挨在玻璃橱窗面前，呵出的热气迅速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她说真抱歉，我的工资不多，不能请你去这家餐厅吃饭。
林斯年摸摸她的头，“那就吃你爱吃的。”
最后她找了家小店，请他吃麻辣烫。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你从来没有吃过麻辣烫吗？”
“对啊，我妈不让我吃，说垃圾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好。
连炸鸡薯条，她都不让我吃。”
“你妈妈好严厉，那你还挺惨的。”
说完，沈茉又苦笑了下，“真是太好笑了，我居然同情你，明明你比我过得好多了。”
“是吗？
其实……”林斯年还抿了一大口汤，呛得他不停咳嗽。
沈茉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这种底汤还是不要喝啦。”
“可是很好喝啊。”
“不能喝，这种汤很不健康的。”
“那为什么汤里的东西还要吃呢？”
那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清澈无辜，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没有防备，人就在那双眼睛里，慢慢沦陷下去。
“笨蛋，总之我说不许喝就不许喝！”
他看着她笑，嘴边还沾着红色的辣油汁水。
沈茉连忙抽出纸巾帮他擦干净。
“好的，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