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
山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带着初春特有的湿润气息。
这是我离开家乡的第十个年头，也是第一次回来。
记忆中的泥巴路已经铺上了水泥，路边的茅草房也变成了砖瓦房。
可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歪歪扭扭刻着的"山子爱小芳"几个字依稀可见。
我伸手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指尖微微发颤。
"山子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
小芳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满了刚摘的山茶花。
她还是那么瘦，穿着件褪了色的碎花布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皮肤也晒得黝黑。
"真的是你。
"她快步走过来，竹篮里的山茶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听村长说你回来了，还以为他在骗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十年了，我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平静。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茶花香，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还好吗？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挺好的。
"她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就是...就是有点想你。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我跪在她家门口，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她爹拿着扁担站在门口，说除非我能在城里买套房，否则别想娶他闺女。
我咬着牙说一定会回来，可这一走就是十年。
"进屋坐坐吧。
"她轻声说，"我给你泡茶，用今年的新茶。
"我跟着她往村里走，路过她家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那是...我丈夫的。
"她说，"去年买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胸口突然闷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你结婚了？
""嗯。
"她低下头，"去年的事。
"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十年，我拼了命地赚钱，就为了能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她。
可等我终于攒够了钱，她却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对你好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挺好的。
"她扯了扯嘴角，"就是...就是总喝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