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苍白微尘散去,隐隐,可见无垠的天上垂着淌血的瞳孔,千万公里之下,滚动着岩浆般的脉络,神的陨落不会带来万物生的繁荣,就像核污染与癌细胞一样让人窒息。
旧日的神明,可神,真的配得上愚昧的人类如此称呼么?
“潮生潮起,是万物应存的规律,但神明这个字眼,本身就无法同鲸落一般令人歌颂。”
“神,”男孩儿赤足之下,是这曾众生悲悯的眸子,它溘不上,哪怕是神,渺小如祂,此刻也在颤抖,再无法垂眸,“会为自己的可怜悲泣么?”
眼中是浓郁的蔑视,黑金色的眸子散发着黑洞般神秘的微光,祂的模样无法记住无法言明,或者说,本身超越了年历的祂,无法被任何形式所记载和再现,祂,永远只有一个,无论是生灵的心中还是无尽的废土之上。
周身只披着血色的绸带,祂无性别之分,只是形同人类的男孩,甚至无法生出情绪,见祂便知,此为神性,可只有祂自己才知道,贪婪,愚昧也是祂最初的本色,神,只是一个病人的病历表…是的,祂们,无可救药。
“《神注》要开始了。”
男孩并未回答虚空中的闷声细语,是祂的声音,但,不是祂在言语。
“于吾等而言,那叫,《众生游戏》。”
声音不带丝毫波澜,甚至看起来就像是腹语,但是那诡异的声线,听上去就仿佛老电视机遇到了鬼敲门一样,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破碎,你懂得含义,但不懂得祂在说什么语言。
“这次呢,你打算出演什么角色呢,救世主?
还是,灭世的,神?”
“吾希望,”祂突然抬头望向不可视的穹宇,“做个好人吧…”“?”
天大的笑话。
“启封的世界,就如同小孩子的惊喜礼盒,充满了惊喜和未知!”
“不有趣吗?”
男孩血色的绸带逐渐被墨色染的斑驳,黑金色的眸子黯淡,这才发现,原来祂己经是个老孩子啦,神会变老,神,也会被消磨在时光长河呀。
“结局不会变,万界淡然不过须臾。”
祂痛苦的闭上双眼,不知何时,脚下的巨大眼眸己经化作土壤,而“神”也化为一个符号而己,它就像是一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壳,等待着下次重生。
神,是不会死的,消失的,也不过是这个时间的,祂们。
“你要死了么?”
“是啊,吾,要死了。”
男孩慢慢有了形状,有了相貌,是个很秀丽的男孩儿,但是不可磨灭的痕迹己经无法将祂拉回稚嫩的时光,祂老了…“你说,神不会死的…”“是啊。”
“你说,遗忘等于死亡…”“是啊…”“遗忘,可以杀死神明啊…我也要这种能力!”
“当然可以啊,阿那亚…吾很期待呢,那,明天见?”
空气中沉默了少许,但是还是回话了…“明天见…”神,是没有明天的。
神明的启示录——《众生游戏》安于兮挠了挠蓬松杂乱的头发,摇头晃脑的走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洗手间,一手高抬着闪动着符光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嘴里不安分的牙刷。
嗡鸣声从口中响起,好像真的感觉牙齿变得白了一点,实际上只是一点心理安慰而己。
可是他的眼睛,逐渐跟随着手机屏幕的跃动而亮堂起来!
“神注明世,众生皆有一次向神明发问的机会,范围:无限。”
——《神裔》游戏官方。
“一个游戏公司,竟然这么大口气么,”安于兮笑了笑,关了屏幕,吐掉白色泡沫,一股廉价的薄荷味儿让男孩儿一下子精神了好多,“大多数玩家都会问什么什么攻略以及装备获取的地点吧。”
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可桌案上的手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吞噬他的嘲讽和自信,将一切都化作名为“后悔”的不安。
我应该问么?
或许,这是赎罪的机会呢?
安于兮动摇了,一米八六的个子此时如同雕塑一样立在原地,呆滞,无法理解,仿佛整个人被错误的情绪和认知入侵了一般,这就是他。
脑袋一旦开始思考就会陷入每个结果都别活的状态。
好看的丹青眼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眸,散乱的黑发依旧沾染着些水滴,抚着V字下巴的手骨节分明,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猫,却又带点落魄王子的贵气和挣扎。
很平凡的帅,没有异瞳没有白发,只是头发长了些,但是这并不代表安于兮会傻傻的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游戏公司……虚拟,现实,本就不相通。
他转身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一边紧闭的房门,仿佛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居者的无助和怨恨……“唉……”熟练的将防盗门以及窗户合上,用足够栓住成年藏獒的铁链加固,他的心里多少能放下心点。
拿了铁盒子的一把零钱中的几张,在客厅中间写下一张纸条后匆匆出门了,上面用晦涩的语言写着:小鱼在鱼缸里要好好的。
没有光线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
安于兮做完这一切后,房间深处的女孩才清楚的认识到一丝安心……没有光亮,紧紧的将自己锁在牢笼深处,只有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安全。
她生的绝美,又带着憔悴和病态,和自己哥哥一样的黑发下却是猩红如血的瞳孔,在黑暗中像蛰伏的野兽,但她看着可怜,犹如无助的孩子……她,看不见光……是任何形式的光,可是却能够看见无数不应存在之物。
她,不懂得语言……是真的不懂,就像天生无法识别任何文字类的存在,但是有几次哥哥带她看过游戏里的文字,她发出晦涩难懂的声音,可,貌似是读了下来。
她就是一只天生应该被豢养的可爱小猫,不出世的仙女,虽然是个文盲就是了。
对了,她叫安渔柒,今年17岁,在哥哥走后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捡起来那张纸条,“啊咿,呀,呐?”
动人的声线超过海上蛊惑人心的女妖百倍,但却残缺的不成样子。
安于兮则是带着一大串的钥匙,在门上用大铁链子上了n把锁后才安心的离开,就十分钟,很快的小鱼,等我哦。
邻居看着忙碌锁门的男孩,笑着打了声招呼,心里不由得感慨这一家兄妹的可悲。
女孩从小不会说话无法沟通,被救济会称为异端对待,信奉人类永存的他们无法理解不懂得人类语言的存在,断绝了本应该义务救济的所有经济支持。
女孩被人辱骂甚至有不少人想将她作为玩物掳走,被否认的那一刻,她似乎连“人”都不被承认,于是某一天,曾经的同班同学偷偷溜进来意图将女孩侮辱。
那一晚,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同班同学被安于兮过度防卫致死,安于兮被这个“入室抢劫犯”造成多处刀伤,不予追究责任,但是这个世界的他恐怕也无法再正常的继续学业结婚生子了。
此后,女孩被诊断强制性自我封闭症状,而且女孩享受其中。
男孩被诊断强迫性控制性人格,囚禁,永远捆绑女孩,两人彻底无法分开。
而安于兮急匆匆的出去,就是为了购入两个装置,《神眷》游戏官方赠送每一位玩家免费的游戏仓口,而且都是最高科技,实际拿走的就是一个刻着玩家昵称的纳米科技小球。
他很开心,“如果是这个游戏,她一定可以的。”
正常的交流,正常的看书,正常的陪他看风景,正常的享受世人平凡的眼光!
如果游戏也无法做到的话……安于兮眸子深处暗藏着常年累月堆积的疯狂和混浊,如果这个也没法做到怎么办……我还没有能力……杀死世界……不会让世界伤害你的,只要,不去接触,只要隔着厚厚的砖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