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雨长安
贞观二十三年春，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猩红的雨幕中。雨水如血，染红了青石板路，浸透了城中的每一寸土地。大雁塔高耸入云，塔顶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玄奘跪坐在大雁塔译经阁的蒲团上，贝叶经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经卷上的梵文，口中低声诵念着《般若心经》的经文。然而，当他译到“无苦集灭道”时，突然听见纸张吮吸的声音。
一滴血落在“灭”字上。
玄奘的手指悬在半空，眉头微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缝，干净如初，没有丝毫血迹。血珠是从经卷里渗出来的，沿着梵文的笔画蜿蜒成蚯蚓状的纹路。他猛地掀开经卷，泛黄的贝叶簌簌作响，六百片金箔同时渗出猩红。
“师父！”身后传来小沙弥的惊叫。
玄奘转身时，不慎撞翻了青铜烛台。火光坠地的瞬间，他看见十八尊罗汉像的眼窝都在流血。血线顺着鎏金面容爬下，在青砖地上汇成六个扭曲的梵文——正是当年两界山下，悟空打杀的六个毛贼姓名。
“这……这是何意？”玄奘低声自语，心中隐隐不安。
惊雷劈开雨幕，朱红窗纸上闪过一道带翅的黑影。玄奘抓起九环锡杖，猛地撞开阁门。腥风卷着血雨灌进来，塔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他抬头望去，三十丈高的雁塔顶端，观音的玉净瓶正在雨中倾倒。
不是甘露，是血。
“金蝉子。”空中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异响。
玄奘抬头，看见本该踏莲而来的观音赤足悬在血雨中，羊脂玉般的脚踝爬上蛛网似的裂纹。玉净瓶口那道旧伤正在皲裂，一滴粘稠的血珠顺着柳枝滚落，在他额间溅开妖异的红莲。
“观音大士，这是何意？”玄奘握紧锡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观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
锡杖突然剧烈震颤。玄奘还未掐诀，耳畔炸开熟悉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