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春时节,草木青翠可人,从南方归来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叫着,青草刚刚长满了薄薄的一层,像是给大地铺上了绿色的地毯。
桃花开满河岸,花招来了蝴蝶和蜜蜂,远远听见一丝丝蜜蜂采蜜的声响。
要是榜上有我该多好啊。
“少爷,您吃口饭吧。”
顺子对躺在椅子上,仰目望天的王新龙说道。
“您这一天没吃饭了,船家备好的饭菜己经半个时辰,再不吃怕坏了。”
“顺子,”王新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想吃,你就吃。
甭管我,我还不知道回去后有没有时间再晒晒太阳呢。
哎,让我现在能享受一时就享受一时吧。”
顺子见他也用膳,自己也不敢用膳,只能向船家要了一半窝头,就着白开水,有一嘴没一嘴的吃起来。
“顺子,把那壶酒给我。”
顺子从船尾跑过来,拿着一个用红色绸子装饰的羊皮酒馕,里面装着从长安长鸿楼买的状元红,目的就是讨个高中的彩头。
红绸子是王家老夫人亲手缝制的。
“可惜这美景,美酒,我这不得志的举子,酒不得解忧,景徒劳伤怀,老天爷何以如此待我。”
王新想起自己这几年的苦读,和出门前对父母的保证,内心也有一丝难过的意味。
“少爷,酒,酒撒了。”
顺子,怯生生地对他说道。
“你这不早告诉我,都流了半碗了。
这好酒可不敢浪费。”
说罢,竟然趴下身子到座位附近舔舐起酒来。
看来刚才的所谓痛苦,并没有让他失去对酒的狂热喜爱。
“哎呀,我的少爷哎,咱还有一坛好酒呢,犯不上这样。”
“对啊,你咋不拦着我。”
王新抬起头竟然责备起顺子来。
“少爷我落榜后,精神深受打击,有些精神不振,讲的话和行的事不能告诉二老,要不别怪我无情。”
随即摆出一副非常严肃且凶狠的表情。
“少爷哎,可正常点吧,上回你吓我,我一晚上没睡着,咱又不是江湖郎中,不会向夫人老爷胡乱讲的。”
顺子对王新这种举动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和德五年开始,顺子遇到老爷的那一年,就被老爷指派给王新做伴读,也是贴身男仆。
说来,顺子比王新还要大两岁,对他也心生关爱之情,一家人在一场旱灾中丧命,只有他拿着大户扔给的一点粮食,逃了出来,能捡回这条命己是知足了。
王新心性放荡不羁,爱游侠,喜棍棒。
在樊城,王新小小年纪就结识了很多“大侠”。
自然,老爷作为一省推官,是不可能允许王新如此行事的。
但对这一支独苗,老两口都爱都爱不完。
只能把气都撒在顺子身上,在头两年的冬月,顺子身上伤不断,往往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此反复西旬,王新也经不住顺子苦苦哀求,终于回到刻苦研习儒家经典的正途上来。
“顺子,咱还有多少银子?”
王新也终于不再晒太阳了,拿起筷子吃起鱼来。
“现在还有五两银子还有三贯铜钱,都在我身上背着呢。”
顺子见少爷都动筷了,赶忙拿起一个鸡腿,往嘴里塞。
“我说,你给我留点,少爷我还没吃呢。”
“你是金枝玉叶,少不了这一口,顺子我可没这好命,吃一点就饱了,别和我抢。”
看着比自己年龄大两岁,块头大一圈的随从,王新也是没办法。
其实他也不在意,一只鸡自己又吃不完,只是觉得挑逗挑逗他有趣。
“两位客官,小佬儿从曲水到临江,可走了两个时辰了,靠靠岸,歇歇脚可好?”
船夫高声对他二人说道。
“成啊,你想停就停下吧,我俩也痛快吃个饭。”
王新痛快回道。
“不对,船家,这是什么地方?”
顺子突然问道。
“临江,”船家突然压低了声音。
“就是十年前被整镇屠杀的临江。”
船家说话间,己把船靠了岸,回头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两位,小佬儿得罪了。”
只见一个斗笠从船家头上摘下,露出一张被火烧过巨丑的脸和一双明亮但饱含怨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