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依然蒙着层流动的水幕。
手机屏幕在昏暗车厢里亮着,二叔的短信像块冰碴子卡在喉头:"老爷子走了,速回。
"车灯劈开雨帘,青石板路面上泛着诡异的油光。
村口那棵百年老槐在风雨中张牙舞爪,枝桠间垂落的红布条浸饱了雨水,像一条条猩红的舌头。
我摇下车窗,浓重的腥气混着香灰味涌进来,呛得人鼻腔发酸。
祠堂前聚着黑压压一群人。
二叔佝偻着背站在檐下,青白脸色比停尸布还瘆人。
我跨过门槛时踩到滩积水,低头却看见供桌底下摆着双湿透的草鞋,鞋帮上还沾着河泥。
"尸体不见了。
"二叔的烟头在昏暗里明灭,"昨晚守灵的都听见棺材响,今早掀开棺盖..."他忽然噤声,目光死死钉在我身后。
我转头望去,供桌上的遗照里,祖父浑浊的眼珠正斜睨着门口。
灵堂里的白炽灯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擦过我耳际的瞬间,祠堂深处传来木料开裂的脆响。
那声音像把生锈的锯子,沿着脊梁骨慢慢往上磨。
老族长手里的铜盆"当啷"落地,香灰撒在积水里,竟浮出张扭曲的人脸。
"快去老宅!
"神婆的银镯撞得叮当乱响,她枯枝般的手抓住我手腕,"你祖父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雨幕中那栋青砖老宅宛如趴伏的巨兽。
推开院门时,***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堂屋正中停着的黑漆棺材正在震动,棺盖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棺身上的镇魂符蜿蜒成蚯蚓状的痕迹。
我突然想起昨夜那个梦。
祖父泡胀的脸贴着车窗玻璃,湿漉漉的头发缠住雨刮器,他用腐烂的手指在雾气上写字——"快逃"。
棺材里传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在暴雨声中格外清晰。
二叔突然怪叫着扑向棺材,他的影子被闪电投在墙上,竟生出七条舞动的胳膊。
"当心!
"我被神婆拽着后退半步,二叔的额头重重磕在棺椁上。
鲜血溅上"寿"字的金漆,棺材盖轰然掀开,浓稠的黑水裹着碎骨喷涌而出。
瓦片在头顶簌簌作响,无数湿脚印从房梁上蔓延下来。
神婆的桃木剑刺进黑水中,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供桌上的长明灯倏地熄灭,我在黑暗中摸到块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