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块钟的时针与分针又一次合在一起时,梁走终于忍不住开口:“您依旧坚持刚才的看法?”
“我依旧。”
对面的女人漫不经心拨动着杯中茶匙,回答道,“并且我依旧确信你会做得足够出色。”
年轻人垂下脑袋。
随着烤羊羔被从菜单上撤掉,蒲公英那类的植物也给肉冻篡了位,你也很难相信冬天真的己经来了,美国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活跃,创新,再匀半个百分点狡猾。
气温是骗子,而于他而言自己之欺骗内心是更加令人不齿的行为。
熟悉的浅色眼睛注视着他。
几次呼吸后,梁走鼓起莫大的勇气操纵肌肉,使两片唇挤成一个表示发端的口型(他提醒自己忽略又浪费了三秒时间想这样无用的事)。
“……我真的不敢夸口,副会长。
我没拿到过像这届那个第一那么令人信服的分数,也不明白,请原谅,不明白我比别的调查员高在哪。”
他屏息,副会长没有笑。
“你没有,但我们都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你是我就任以来见过最适合这个任务的调查员,无论从神秘学家还是人类的角度。”
下雪了?
梁走将目光转向百叶窗之外,圣洁的结晶盘旋,闪耀,缓缓地坠下。
女人无声呷了口茶,首首看进对方眼里。
“我……感谢信任,”他最终说,神色恍惚,像条件反射,“十二月之内会”下雨“吗,还是说……我先同司辰递交材料?”
副会长于民用暮光前离开,宣称自己不得不赶赴总部处理因某位铁皮女士职位变动引发的一系列麻烦事,很遗憾无法和她”最合适的调查员“共进早餐。
不过就算那位女士坐稳位子,她大概也会拉出其他同僚做丹书铁券,这点从自己小时候就没变过,调查员心怀怨怼地想。
但这显然造不成任何影响。
梁走端起面前一口未进的茶,干脆地倒进花盆里,面无表情。
临近年末,许多分部同僚都以回——如果有的话——家为由递上了请假条。
难以想象一群平日三十秒蹦不出一个字母的家伙此刻能提笔忘情,文思泉涌,情感真挚,且完全符合基金会条规。
而年轻人只得独守在对这个年代还过于奢侈的大理石大楼,同伴是盆栽、报告与成捆的英国茶叶:开玩笑,淳朴的美洲大地几个人会喝这个?
何况没了催报告的上级与插科打诨的同事,茶水间毫无乐趣。
另外,待在洁白的冬夜里,也无端令他感到……熟悉和孤独,来自记忆深处那场虚幻的千禧年之雨。
水滴扭曲畸变,融合成古怪的几何体。
旋转、旋转……圣胎,它们。
一生二二生三像洗涤蜘蛛网是无线电波…*&kq兀尔#……有谁在Ⅱ哭jdcr_……现在不是1999,“做点什么。”
我做了,或者觉得我做了,可是老师、那好难,我想为了她和你们……看看时间,嘿,别再哭,也别再笑了。
然而时间。
时间是人和我们最悲哀的伟力,你在1999年对我说,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