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烟雨朦朦胧胧,处处小桥流水人家,雨滴晕开了空明,薄烟晕开了青柳。水云萌动之间依稀可见少女曼妙的身影,一把素青色油纸伞遮住了少女清秀的眉眼,只露出精致的下巴来。雨声渐渐变大,少女加快了脚步……
一旁撑伞的小丫鬟羌笛偷偷把伞偏向貌美少女那旁,她湿透了无妨,姑娘身子娇弱,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她会心疼的。
姜月熙看出来小丫头的举动,纤纤玉手抚上伞柄:“好羌笛,这油纸伞够大,无需朝我这边啦,你若是染了风寒,姑娘我会心疼哒”小姑娘声音娇娇软软的,独有的江州少女口音,哪怕是跟随了她十四年的羌笛也不禁红了脸,她家姑娘真的好好,对她和杨柳视如亲姐妹,处处为她们着想,这样好的姑娘,以后也不知要便宜了哪个男子。
今日周府二姑娘周清鸢约姜月熙来周府赏迎春,周府和姜府皆是江州城小有薄产的商户人家,两家有着不少生意往来,两个小姑娘一来二去便成了闺中密友,两府又在一条街巷中,便徒步而来了,江州时常烟雨朦胧,她们也习惯了下雨,虽然周府欲留她们吃晚膳,但是姜月熙更想回家同爹爹娘亲哥哥一起用饭。
“娘亲,我回来啦!”姜府大门大开,姜夫人和她的丫鬟落云在门廊下等候,姜夫人名唤苏梓落,年幼时被人贩子拐卖到江州,被姜老夫人,也便是姜安母亲救下带在身边抚养,之后便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姜安,二人恩爱无比,她只记得自己姓苏,三十余载,亲人依旧杳无音信,渐渐的也便放下了寻亲的心思。她不过三十有余容颜保养的极好,脸上并无岁月的痕迹。
见女儿身上并无雨迹稍稍放了心,温柔的说道“慢点,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你大哥哥刚从学堂回来,正念叨着你呢”
“是嘛?大哥哥回来了呀,那我先去寻大哥哥啦”一听说姜月恒归家来了,姜月熙如玉般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一月未曾见大哥哥啦。
姜家大公子姜月恒,年十七,如今正在学堂里读书,一月归家一次,今年秋季便要参加秋闱考取功名。
而姜家二公子姜月殇年十五,自幼便不爱读书,姜老爷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见这逆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却对做生意感兴趣,在自家生意上做的比他还好,便也放任他去了。如今姜月殇经营的味满楼和锦熙阁成为了江州城数一数二的餐馆和衣服首饰店,每每锦熙阁出新品了,总是第一个送去姜月熙院子里。
恒苑
姜月恒刚收拾好行装,便听见书童玉陌来报三姑娘来了,连忙去迎妹妹进来。
“大哥哥,这次给熙儿带什么好吃的了呀?”见妹妹还是那般贪吃,伸手摸了摸妹妹柔软的秀发,命玉陌将他专门为妹妹买来的荷花酥拿来。“你这丫头,就知晓吃嘴,也不关心哥哥近来如何”
姜月熙嘟了嘟樱桃般小嘴巴“熙儿才没有只想着吃的呢,这不一回来便来寻大哥哥啦”
哈哈,他的妹妹真可爱啊,下次他要把妹妹偷偷带去学堂,那马炳文老是炫耀他妹妹如何如何,他真想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可爱。
这时玉陌将荷花酥拿来了,姜月熙抱着糕点,坐在屋中贵妃椅上,像小仓鼠一般专心吃着手中的糕点,她最爱城东崔家糕点铺的荷花酥了。
半炷香后,姜夫人身边王嬷嬷来报,姜老爷姜安和二公子姜月殇回来了,请大公子和三小姐前去清月亭用膳。
姜府虽不大,但处处如诗如画,条条小路曲折蜿蜒,回廊依依,假山叠石、曲径通幽,每一个角落都是一幅精心设计的画卷。而清月亭位于府中心听雨湖之上,从亭中一眼望去,便是清澈的湖水,锦鲤在湖中自由自在游来游去,偶有清风吹来,一阵阵桃花幽香飘入亭中,沁人心扉。
一家人坐在亭中石桌旁,下人们有序将膳食端入亭中,姜安先是问了问姜月熙今日玩的如何,之后问了几句姜月恒功课,姜府之中每日都是欢声笑语,好不幸福。
姜月熙是出了名的美人,江州城人人皆知,姜家有女,年方十四,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娇娇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晚膳刚罢不久,下人急报周府老爷周隶前来,有要紧事商量,姜安连忙将人请进书房,命人上茶来“周兄何事如此惊慌?”
周隶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好茶饮上几口才稍稍缓过来,“姜兄,你可知皇上亲封八府巡按下江州,不日便到?”
“这我倒是听说了,那位大人官至大理寺少卿,是个清官,为黎明做了不少好事,断过不少冤案,来了那好啊,近几年那江州知府越发放肆,欺压百姓,是时候整治了”
“是啊,但姜兄可还记得,几月前那知府余卓远寻到你我卖他批盐?”
姜安略加思考,是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初他怕那知府购取大批盐用于私卖便婉拒了,看周隶这般……莫不是出何事了?
似是看出来姜安的疑虑,周隶也不再卖关子了,“小弟有一堂弟便在知府当差,他无意间亲耳听到知府如今正设法将他贩卖私盐***税银之事瞒过去,而他身边的先生提议拿一批盐商开刀,再向皇上请罪自己查治不严之罪,将产私盐,逃税银之罪强按盐商身上,届时死无对证,皇上最多罚他几月俸禄银子”
姜安听一言来大惊,自古士农工商,商为末,知府在这江州一手遮天,在京中亦是有官亲,若真按周隶所说拿他们开刀,给他们强按罪名,他们无权无势,如何挣扎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只祈求巡按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将那余卓远毒计识破”
一夜无眠
次日,姜安同周隶前去江州有名盐商家中拜访查探消息,而姜安向来对姜夫人毫无保留,姜夫人也知晓了风雨欲来,她一介妇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携女儿前去金龙寺烧香求平安。
马车上,姜月熙一袭青色的长裙宛如湖水涟漪,外身一层青纱更是添加了几分仙气,丝绸的柔滑质地和那静谧的色彩如水墨一般。衣身上绣着精美的云纹绣花,更显女子婉约柔美。只是那手中已经被吃了大半的糕点,为主人平添了娇俏可爱。“娘亲,还有多久才到哇”
“快了,熙儿吃完这块糕点便也就到了”听罢姜月熙吃的更卖力了。姜夫人看了一眼不谙世事的女儿,心中更加忧虑,女儿如今十四,早该相看婚事了,但她私心里舍不得女儿,便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纵使有上门说亲的来,也是避着女儿,女儿从未同外男接近,情事上也是一窍不通,如今姜府大难欲来,也不知女儿今后该何去何从。她不祈求女儿能嫁的有多好,只希望女儿一生平平安安,便也知足了。
金龙寺前
姜夫人和姜月熙下了马车,便有小僧人引着进去,姜夫人只见今日这今日寺中与往日有些许不同,心中疑虑不由得问出了声“小师父,为何今日庙内人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