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紫苏来我耳边俯身说“果然不出夫人所料。”
我起身，走到门口。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那两具熟悉的身影。
妹妹满面娇羞的窝在我夫君怀里，还递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夫君见了我，反而朝我大吼“***，快去给老子弄点吃的补补体力！
我退出房门，没有大哭大闹。
而是听话的去给夫君准备吃的。
我在厨房吩咐下人做点心，这时妹妹来了。
“姐姐，刚刚姐夫在我身下说，他厌恶极了你的无趣”她用手绢遮住嘴嗤笑“要不是这些年你没有丝毫差池，他早就把你休了。”
我看着她妩媚的面容，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我挑眉“哦？你可是真心想与你姐夫在一起？”
“那是当然！”温琳儿毫不犹豫。
于是此刻，我拿着一封和离书，顺便把点心也给刘风端了去。
毕竟我在刘家一直就是这般的妥帖。
刘风看了看我手上的和离书，又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再抬眼看了看我。
目光里惊诧不已，估计他也没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妻子居然有勇气和离。
“夫君可是喜欢妹妹？”我问刘风。
见刘风半天不做声，温琳儿扭捏的摇晃着刘风的胳膊“姐夫，你分明刚刚还在我耳边说爱惨了我，只恨娶的是姐姐。”带着哭腔，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
又是这副做派，她娘教得果然是好。
可是男人就吃这一套，很明显刘风哪舍得美人落泪，搂着温琳儿的手紧了紧，“喜欢”他开口。
“既然夫君与妹妹真心相爱，我也不好做这绊脚石”我把和离书递给刘风。
刘风拿着和离书始终不肯抬笔。
“这些年我卖刺绣赚的钱全部归你。”刘风对我一点感情没有，夜夜宿在那烟花柳巷。他犹豫的不过就是钱财而已。
而我只需要拿一丁点钱财出来，换我的自由身，这买卖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刘郎~”温琳儿连称呼都变了，整个都扭到刘风怀里去了。
又得了钱财，又得了美娇娘。刘风终于肯在和离书上签字盖了手印。
我微笑着收起和离书，出了刘家大门。
9
我在早就购置好的宅子住下。
静静的算着日子，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温琳儿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才三个月的时间，刘家就被刘风和温琳儿挥霍一空了。
刘家的账面早有亏空，只是这些年我一直悄悄的补着。计划和离之前我把账面做得很好看，让他们误以为账上还有很多钱。
我估摸也就这些日子，刘家就剩个空壳了。倒是没想到比我算的还要早上半个月。
想来他们俩人也是绝配，一样的游手好闲，一样的爱慕虚荣，善于挥霍。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紫苏拿了好些新鲜的花过来。
我微微点头，修剪了枝叶把鲜花放进花瓶里。
刘风没过过这样捉襟见肘的日子，他现在只恨当初与我和离，娶了温琳儿。因为温琳儿是个傻的，不会替他赚银子。
于是他每天对着温琳儿拳打脚踢，打得累了还要按到床上云雨一翻，然后接着打。
当听到梁妈妈要花200两银子把温琳儿买了去时，刘风丝毫不犹豫，当天就把温琳儿捆了送到了凤仙楼。
温琳儿最开始不从，梁妈妈就安排她干最脏的活。给姑娘和客人们倒夜壶，洗夜壶，还得给姑娘们洗月事带，到了夜里还会安排几个大汉“***”她。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温琳儿就主动找梁妈妈要求接客。
温琳儿人长得美，所以找他的客人也多，她竟然渐渐的骄傲起来了。居然还得罪了凤仙楼的头牌。
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不好，那天晚上碰巧就遇到几个难缠的客人，生生被折磨致死。
梁妈妈嫌她晦气，即刻就把她的尸体丢进了河里。
我看着花瓶里的花，想到我十七岁那年。
被郭敏狠狠抽了一顿鞭子后，我发烧了。虚弱的躺在柴房。
温琳儿给我端来了一碗水，笑盈盈的要我喝下。只是她还太小，伪装的没有那么完美，我从她的笑里看出了恨意。
我甩手打翻了那碗水，一旁的小猫舔了一口，抽搐了几下当场死掉了。
我眼睛发红的看着她。
温琳儿没有丝毫后悔和害怕，她用还稚嫩的声音对我说：“我只是好奇，你死不死得掉。”
10
自从我和刘风和离后，便不再贴补我爹。
听说有一日爹还去刘家找温琳儿要钱。
温琳儿将他赶了出去，还跟他断绝了关系。
爹在门口破口大骂：“你这个***生的小贱种！连老子都不认！你明天就得下去见那个***！”
还真就被他说中了，她们娘俩也算团圆了。
没人贴补，也没人给他还赌债。他天天被要债的人逼得东躲***。
有一次被抓到了，那些人把他的腿都打断了一条。还把他的脸按在粪池里，快要没有呼吸了再拉上来，然后再按，如此反复。
我爹被折磨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承诺三日之内还钱才得以活命。
艳娘生了，是个男孩，不过不是我爹的。
艳娘生产那日，我爹顾不得要债的人，还是回家去守着。
他在外面整整守了三个时辰，坐一会又站起来，朝里面望望动静，时不时的还擦擦额头上的汗，从天黑等到天亮。
小时候我跟我娘也是这样坐在门口等他。娘每天都盼着他回家，可是他有时候出去几天都不回。我跟娘就从天黑等到天亮。
我想他大抵是爱艳娘的吧。
可是艳娘不爱他。
艳娘出了月子，趁我爹不在家跟孩子的亲生父亲远走高飞了。
临走，还把温家的宅子卖了。
我爹知道后气得当场吐了血，就那样倒在了雪地里。
11
又是这样寒风刺骨的腊月，我跪在娘的坟前。
“娘，我真的很乖，你教我的刺绣我一天都不敢落下，我每天花很长的时间练习。
娘，我现在有很多很多钱了。我开了城里最大的绣楼，王公贵族们可以为了我的绣品出很高的价钱。
就算爹不要我们，我们也能过很好的生活。
还有账本，小时候你总是要求我看账本。我嫌枯燥不肯好好学，你第一次打了我的手心，那天夜里你进我房间给我盖被子，我看见你偷偷的抹眼泪。所以后来我也有好好学看账本。
娘，我真的很乖，你要求我学的东西我都学得很好。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靠着墓碑痛哭流涕，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好像看见娘正在朝我笑，朝我招手，她抱着我温柔抚摸着我的头：“青青，暖和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