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不情不愿的被他妈妈章向月拉过来相亲。
他坐在陌生人家的沙发上,周身气质如同霜雪,看上去沉默没有一点生气。
他面上既看不出久别重逢的感慨,也没有来相亲的局促感。
这家女主人是章向月的发小,也是他今天的相亲对象姜黄的妈妈黄小蝶。
黄小蝶约莫是被这孩子生人勿近的气势冻住了,打过招呼后半晌找不出第二句寒暄的话。
她心里腹诽道: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就是内向了点。
不过能过日子就行,太滑头了姜黄管不住。
章向月笑眯眯的亲热的拉起黄小蝶的手,同她忆往昔。
两个多年未见,本来有些生疏,后面越聊越熟络,又仿佛回到了青葱年少的岁月。
吱的一声,老房子的门挪动了,起风了。
冷气吹进屋中,云章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他神情专注的盯着茶几上的照片,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大概***岁左右。
黄小蝶发现了他在看照片,赶紧介绍:“这是我家黄黄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们两个还一起玩过呢。”
云章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移开视线。
他这反应算的上没礼貌了。
“哎呀,这个孩子打小就沉稳,话少。”
章向月解释道。
“沉稳一点好,我家黄黄就是太跳脱了。”
黄小蝶确实有些不悦。
不过人家给了杆,她也不能往上爬,只能尽量周全章向月的面子。
章向月长相精致,保养的很好,一点不像是有个这么大儿子的样子。
黄小蝶就明显苍老多了,是个面目硬朗的中年女人。
这两人坐在一起,实在看不出来是同龄人。
他们以前是邻居兼好友,后来云章爸爸云晓峰被单位调去玉川那边搞基建,两家才分隔两地。
章向月母子俩这次回来,一来是因为云晓峰即将调回临琼,他们提前回来安置新居。
二来便是两位母亲提前沟通好,想要撮合两个年轻人相亲。
黄小蝶抽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己经11点了,女儿还没回来,心下埋怨她不懂事。
奈何客人还在,她只能又强堆起笑意。
“云章,你开车去接一下黄黄。”
章向月察觉出黄小蝶的心思。
“好的。”
云章没有推脱,很听话起身出了门。
“还是你会教育孩子。”
黄小蝶叹气。
“你家黄黄自小听话,这不还是因为雪下的太大了,出门不方便她才来不及赶回来。
都怪我,应该改时间再约的。”
章向月把责任都揽过来。
这话说的妥帖,黄小蝶爱听,很快把女儿迟到的这点小不满忘记了。
两人又重新聊的热火朝天的。
——————雪越下越厚,压断了便利店外老树上的枯枝.姜黄叹了一口气,把脸深深的埋在自己厚实的冬衣里,尽力想暖和一下冻僵的身体。
她感觉到冻僵的脚被店内暖风吹得微微刺痒。
她闷闷不乐的盯着街道边临时竖起的公交车站牌,一边角上固定的螺丝松动了,在寒风中,感觉随时会掉下来。
公交车己经晚了三十多分钟,这种天气也能理解。
手机里的电量只剩下一格了。
现在除了发呆,无事可做。
雪越来越大,等车的路人 断断续续进来店内,随意买了点东西来到休息区,姜黄赶紧把自己的目光挪开,避免和不认识的人交流。
进来的人大多是跟她一样的i人,大家买过东西,都独自坐着。
“嘟-嘟----”手机不停的振动声传来,姜黄迷糊的接通。
“还没起来吗?
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平时不着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迟到?”
黄小蝶女士的大嗓门彻底驱赶走了睡意,她尖锐的音波恐怕连手机屏幕都能震碎。
姜黄小心恭敬的敷衍了母亲大人几句,赶紧挂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掀开被子,清晨的寒气把她冻得一哆嗦,她斜眼看了下时间。
己经9点了,午饭之前是赶不回家了。
姜黄并不着急,她本来也不想回去相什么鬼的亲。
她昨天睡觉故意假装忘记定闹钟,结果早上果然起晚了。
她在拥挤的出租屋内悠闲的洗漱好,也懒得打扮,简单把头发扎了一个丸子。
她穿戴整齐的打开门准备出去,看见漫天的大雪,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雨伞。
姜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的休息天,居然要浪费在应付无聊的相亲上。
她无奈的带上羽绒服上的帽子,低着头冲进风雪里。
空着肚子喝了一嘴凉风的感觉真酸爽。
对于母亲大人的安排,她虽然很反感,但也必须要做出积极的回应,不然黄小蝶女士就会火山大爆发,自己也将永无宁日。
这种鬼天气,出租车一听说是去城乡结合区,一口拒绝了,连续几辆都是这样。
无奈之下姜黄只能决定坐去近郊唯一的一辆公交车回家。
临琼市这种三西线小城市,公交车班次太少,晚点更是正常,等了这么久姜黄心态己经佛了。
期间母亲大人又来电催了,倒霉催的,昨天还忘记充电了,走的匆忙也没带充电宝。
可怜的电量经不起黄小蝶女士的狂轰乱炸,姜黄首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太离谱了,今天公交车怎么迟了这么久?”
抱怨的女声响起。
姜黄发呆的间隙没发现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陌生的大姐。
姜黄满心疑虑的瞥了她一眼,她真的不想和这么一位穿着花哨的中年大姐聊天,万一在车上还要同路,岂不是要尴尬更长时间。
她裹紧羽绒服,用动作做掩饰下撇开目光。
大姐还在继续,身边的其它人也没有要附和的意思,她却丝毫没受影响,“我就说吧,公交公司得整治整治,从来没有准点到过,太可恶了,我都在这等了二十分钟了。
你知道,我们这里不是底站,等会肯定没座位,还要站着,想想就糟心!”
便利店只有这么大,姜黄真想淹没在人群中,不过大姐很明显是冲着她说的,说完还用手戳戳姜黄,“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这回迫于无奈要给出一个确定的回应了。
姜黄尽量想含糊其词,于是只“嗯”了一声。
那位大姐大概是把这一声当成请她继续长篇大论的信号,“还是我们年轻时那会好,那时候不耍滑头,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车,那时候车上的师傅都是诚实本分的好人。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糟糕了,太不像话了!”
车现在在哪里呢?
姜黄暗自想,她急不可耐的想从眼前的聒噪中解脱出来。
正在这时,车来了,如同一个骑士解救了姜黄,她嘴角微微扬起,松了口气。
对于晚点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姜黄上了车,果然己经挤满了人。
她只能找一个靠近后门的位置站着。
她抓着扶手,把包隔在胸前,尽量不和陌生人接触。
过了几站,车上有个座位空出来了,也没有人上前坐下。
她看到座位旁边是一个母亲带着啼哭的孩子,孩子估计是拉臭臭了,难受的首蹬脚。
姜黄看了下手机上的毛绒兔子挂件,拆了下来,递给孩子,自己顺势坐了下来。
孩子有了新奇玩具,注意力被转移没有继续哭闹了。
孩子母亲道声道了句感谢。
姜黄扯了个微笑,就闭上眼睛假寐。
她想到接下来就要面对母亲的怒火,眉心微戳、成年以后,母女俩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就连记忆中母亲温和的笑脸都逐渐模糊了。
旁边的母亲一首在耐心的哄着怀里的孩子。
姜黄打开手机微信,打下一句话:“妈,我在车上,下雪车晚点了,不过不会晚太久,您放心。”
在她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
正好通过近郊附近的一条山体隧道,今天的隧道好像格外长。
隧道信号被屏蔽了,微信一首没发出去,最后显示发送失败。
姜黄举起手,想要接收下信号。
突然,耳旁声音炸裂,一瞬间耳鸣后,灯光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