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积水坑里时,阿黄正蹲在老陈记餐馆的第三级台阶上。
这是它花三天时间考察选定的最佳位置——既不会被进出的食客踢到,又能让落地窗内的灯光恰好笼罩住半边身子。
沾着泥点的尾巴有节奏地轻拍台阶,扬起细小尘埃在光束中起舞。
玻璃门又一次推开,穿碎花裙的姑娘弯腰递来半块叉烧。
阿黄没有像其他流浪狗那样扑上去,反而后退半步,湿润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对方指尖。
这个动作它对着便利店玻璃门练习过十七次,要让耳朵恰到好处地往后贴,又不能露出讨好的谄媚。
"好乖呀。
"姑娘的声音像浸了蜜,转身对同伴说:"肯定是附近店家养的,你看它项圈痕迹......"阿黄的耳朵动了动。
项圈是去年冬天的事了,铁链在雪地里冻成冰棱,被它拖着跑了三条街才甩掉。
此刻它低头啃食叉烧,余光却盯着姑娘的米色手提包。
当那只手伸向包链时,它突然立起前爪搭在对方膝头,粉红舌头精准地舔过腕表表盘。
惊呼声引来更多目光。
阿黄知道这些两脚兽就爱看这个,他们管这叫"亲人"。
果然有人举起手机,暖黄滤镜里它脏兮兮的毛发都成了温暖的金棕色。
斜对角五金店的大黑此刻要是看见,准要骂它没骨气。
可大黑不懂,被拍视频的狗不容易挨打,运气好还能混个"网红犬"的名头。
霓虹灯次第亮起时,阿黄转移到了歪脖子梧桐下。
这是它最近发现的秘密——树影正好遮住后腿的旧伤疤,而前爪能沐浴在路灯里。
当穿西装的男人经过,它会小跑着跟出五步,然后停在行道树旁张望。
有三次对方当真折返回来,以为这是走失的宠物。
"又在等主人啊?
"餐馆帮厨小赵倒厨余时总会多带个鸡架。
阿黄发现这人裤脚永远沾着油渍,身上却散发着和剩菜不同的暖意。
它这次没表演握手,而是用脑袋蹭了蹭对方小腿。
力度要轻,蹭完得立刻退开,这样既不会弄脏衣服,又能留下几根狗毛当纪念品。
午夜十二点十七分,阿黄开始执行最重要的仪式。
它沿着人行道每隔五米撒尿,却在老陈记门前留了片干净区域。
这是给两脚兽看的领地宣言——有主的狗才不会在家门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