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无论是喜欢沈浪的人,还是讨厌他的人,都得承认一件事,他是一位英雄。
这位笑容懒散,武功却深不可测的少年,从仁义庄一鸣惊人,就开始了他传奇的江湖之路。
但无论他曾遭遇过怎样的凶险诡谲,都无法与快活林的经历相比。
沈浪并不好赌,但在快活林,他却被迫与快活王以命相赌,赌约是一个时辰逃出快活林,否则他们将被追杀。
现在,他带着恋人,好友,甚至敌人,闯过重重险关,己接近了胜利。
却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令他想不到,也百味陈杂的人。
兰州城外,快活林。
春草如碧丝,芳林多修木。
早己废弃的花神祠内,一堆乱石下竟埋着一个少女。
一个可怜的少女,她永远楚楚动人的面庞,交织着肮脏的泥土、血迹、和泪水。
她声嘶力竭地让他们离开,因为她死也不愿他们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因为她曾是骄傲的幽灵宫主,只有她对别人生杀予夺,她绝不容忍自己以狼狈样子面对自己的敌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情敌。
现在,西个少年就站在她面前。
他们中有的侠义,有的善良,有的恶毒,但不管什么心性,看见这样的场面,都会觉得惊讶。
朱七七先开口了:“白宫主,你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我不明白,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白飞飞望着她,嘶声道:“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副亲热的样子,朱七七,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
“恨你?”
朱七七摇头道:“我为何要恨你?
你虽不想看到我,却想看到沈浪吧。”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沈浪:“你要救她吗?”
沈浪没说话。
如果眼前真是个落难的少女,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但与白飞飞交手两次,此女的善于伪装,让他印象太深刻了,简首是不寒而栗。
熊猫儿道:“说实话,我决不能容忍自己对这样的女孩见死不救,不过……”他摸了摸鼻子道:“不过她现在究竟是个可怜的女孩,还是个恶魔……我实在搞不懂,她简首是我见过最难捉摸的女人。”
王怜花笑道:“猫儿,你终于对女人开窍了。
其实对付女人只有 一种办法,不管她是真是假,只要置之不理。”
朱七七道:“可她要是真的受伤呢?
我们把她抛在这里,只怕……”“唉……”沈浪终于轻轻叹口气道:“劳烦王兄,把她扶起来。”
王怜花脸色倏然一变,但随即笑道:“好,沈浪,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她,不过为什么又是我……”他嘴里说着,但还是走过去,将压在白飞飞腿上的石块搬开,口中喃喃道:“这石块还不轻,想必受的伤也不轻。
白宫主,需要在下效劳,为你查看伤势吗?”
白飞飞颤声道:“我……我死也不要你碰我……”王怜花冷幽幽地道:“那要不要换成沈浪来……”沈浪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在此处耽搁己久,需要尽快上路了。
猫儿,你去背她,王兄跟在后面,我和七七在前面探路。”
熊猫儿走上前,白飞飞却推开了她,她左腿上还是一片血淋淋的,看起来伤的的确不轻,但她绝不期待别人更多的帮助。
沈浪转身往祠堂外走去,朱七七紧跟上几步,环住他的胳膊,却低声道:“你救她,却不放心她,让猫儿和王怜花防着她。”
沈浪缓缓道:“此刻,快活林内仍是危机西伏,若走错一步,便可能葬送我西人性命。
我又怎能对她掉以轻心?
不管她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王怜花对付她,是再合适不过。”
朱七七想说什么,忽然嫣然一笑,轻声道:“那我们快些走吧,快点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我简首一刻也不想停留。”
从花神祠出快活林有很多条路,此时这些路上,竟很少见到守卫的身影。
沈浪道:“此时整个快活林必然以为我被烧死了,那些守卫都去看火了,咱们趁此空当,从最近的路逃出去。”
说着回头望向王怜花,笑道,“还要劳烦王兄指个出快活林的路。”
朱七七道:“他怎么会知道?”
沈浪道:“像王兄这样的人,进来前,自然会把里面调查的一清二楚。”
王怜花苦笑道:“今日真是***活最多的一天,不过只要能逃出去,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乐意了。”
熊猫儿笑道:“你这话说的足斤足两。”
忽听白飞飞道:“我知道一条密道,比地图上的路远远要短,而且绝对不会遇到守卫。
只需一顿饭功夫,就可逃出此地。”
朱七七道:“真有这样的路?”
白飞飞道:“我常在此处居住,怎会不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条暗道是我幽灵宫专用的密道,通往快活林外面。
我受的伤虽重,但只要你们将我‘风市’、‘环跳’、‘阳关’三处穴道拍开,我还是可以走的,至少还能将你们带出去。”
熊猫儿道:“这条路真的……”白飞飞凄然笑道:“我虽然败在快活王手下,但这条路,他还是不知道的,除了我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笑得虽凄凉,但神色间仍有傲意流露。
她原本是个值得自傲的女孩子。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都很犹豫。
白飞飞黯然道:“你们都不信我?”
没人说话。
白飞飞咬了咬嘴唇道:“你们虽救了我,其实却没一个人相信我,是不是?
那……那又何必救我?
你们自己走吧,不用再管我。”
她说着,轻轻抽泣起来,但西个人谁也不看她,谁也不说话。
这种气氛简首诡异到极点,沈浪刚从火场出来时,他们还有说有笑,但白飞飞一出现,这西个人就好像舌头都打了结,嘴巴被封住了,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压抑。
终于,沈浪道:“你又何必哭呢?
其实你该知道我们为何这样?”
他的话虽平静,却带着股刀子般的力量,白飞飞的哭声骤然停顿,她抬起双眸,望着沈浪道:“不错,我不该哭的,如果我是你们,也会这么做。”
沈浪道:“王兄,请带路吧。”
无论何时,王怜花都绝对是个好角色,在这道路纵横的快活林,他很快找出了一条最安全的通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西人带到了快活林的边界。
走出这片茂密的树林,再往西走十里,就是兰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