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寒梅烬影
暮冬的雪片簌簌落在青梧的鸦青睫羽上,她捧着药盏穿过梅林时,听见枝头寒雀扑棱棱惊起。太子的咳血染红了石案上的《盐铁论》,朱砂批注在雪宣上蜿蜒如血。
"殿下该进药了。"青梧屈膝跪在蒲团前,玄色宫装下摆扫过青砖地面。鎏金狻猊香炉吐着冷香,却掩不住汤药里若有似无的苦杏味。
萧景明搁下狼毫,玉扳指叩在和田玉镇纸上叮然作响。他苍白的手指抚过药盏边沿,突然擒住青梧手腕:"这方子里的白附子,是太医院新添的?"
青梧腕间银镯撞在青瓷碗上,溅出几点褐痕。她望着太子眼尾那抹病态的薄红,想起三日前在御药房瞥见的紫袍身影。户部尚书家的仆役往药柜深处塞了个靛蓝包裹,那包裹如今正压在她妆奁底层。
"奴婢照方煎药,不敢有差。"她垂首露出雪白后颈,发间金簪的梅蕊在烛火中轻颤。簪头机关里藏的砒霜还剩七分,足够让这碗药在第九日要了太子的命。
萧景明忽然低笑,就着她的手饮尽汤药。喉结滚动时,一线褐液顺着下颌滑入交领,在月白中衣上洇出暗痕。他指尖抹过唇畔,将残药涂在青梧眉心:"听说南疆有种毒,名唤雪魄,中毒者每日咳血三升,九日后血尽而亡。"
梅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惊破寂静。青梧袖中银针已抵住太子腕脉,却见他从容展开染血的《盐铁论》,朱批"盐税"二字格外刺目。户部掌天下盐铁,而三日前...她突然明白那靛蓝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更漏声里,皇城司的铜符在门外忽明忽暗。萧景明将金簪插回青梧发间,冰凉的指尖划过她耳垂:"明日让陈院判来请平安脉,就说孤的咳疾...更重了。"
第二卷·沉香烬
青梧在寅时三刻被传唤至东暖阁。鎏金缠枝灯树将萧景明的影子投在十二幅雪浪屏风上,他正在解一局珍珑,白玉棋子叩在紫檀棋盘的声音清脆如冰裂。
"过来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