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漫过村口古槐时,我正蹲在青石板上搓洗衣衫。
皂角泡沫渗进指甲缝,***辣地疼。
陈三郎的皂靴停在木盆边,阴影笼罩我蜷缩的脊背。外头传来王婶挎着竹篮走过的脚步声,他忽然弯腰握住我泡得发白的手:"娘子仔细手疼。"
我腕间的淤青被他拇指重重碾过。
"我去给娘子熬药。"他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那枚蟠螭纹青玉压着我的螺壳,在裙裾下发出微弱共鸣。
井水顺着衣摆滴落成线。
后颈突然撞上晒药架的竹篾,陈三郎掐着我脖子抵在墙根。褪去温存的眼睛里爬满血丝,像祠堂壁画上那些吞吃月亮的恶鬼。
"昨夜丑时,你在哪?"
他袖中寒光一闪,半片青螺壳抵住我突突跳动的颈脉。那是去年中秋我蜕下的旧壳,边缘还沾着天河银沙。
喉间腥甜翻涌。
我盯着他腰间玉佩,青螭獠牙正咬着一缕织女的金色云锦。三个月前我跌落凡间时,分明看见这道金光消失在槐树村。
"夫君说什么......"我故意让眼泪砸在他虎口,"妾身疼......"
院外骤然响起铜锣声。
陈三郎猛地松手。我像块破布滑落在柴堆旁,看着他疾步奔向祠堂的背影。他官袍下摆沾着暗红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沾了香灰。
暮色漫过西厢房时,我在妆奁底层摸到半枚螺壳。
铜镜映出锁骨处的青鳞,昨夜潜入祠堂的画面在鳞片间闪烁——血池里浮沉着七颗少女头颅,她们的头发结成蛛网状,托着织女那支断成两截的玉梭。
窗外飘来烧艾草的气味。
我蘸着胭脂在螺壳内壁勾画符咒,忽然听见东厢传来瓷器碎裂声。陈三郎踹开房门,手中药碗蒸腾着熟悉的腥苦。
"喝。"
他捏着我下巴灌药时,我盯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那些血管里流淌着巫术淬炼过的毒血,凡人饮之可延寿百年。
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