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许泥的十八岁生日,可唯一会惦记她生日的人在病床上躺着。
拥挤的病房里不允许家人陪护。
进城刚结束周末深夜***的这个点又到医院来照看外婆,她照例没有办法回到十几公里外的出租屋,她熟练拿出背包里的折叠塑料布打地铺。
珍惜地吃下一块被保护在卫衣兜里, 凉掉好久的三明治当作晚餐,吹灭打火机上摇曳欲灭的最后一点,冰冷的光亮,生日的仪式感过去。
许泥真正成大人了。
最大的好处,是打工的时候不必再麻烦邻居姐姐把身份证借用给她。
走廊的灯己经全部熄灭,如果不算上应急出口那点幽幽绿光的话。
她白天很累了,现在也想赶紧和衣而睡,可是快要高考了,晚上的时间,她需要拿来背单词记文综知识点。
许泥资质平庸,但胜在初中时够拼命和努力,那会儿也有时间给她拼,所以她现在就读的是当地最好的高中。
虽然是最差的班就是了。
她没钱住校,主要还是她得照顾身体不好的外婆,目前居住的出租屋是母亲一个老相好留下的,一室一厅一个杂物间,只需水电自费,房租全免。
她困得眼皮子首打架,等到复习完最后一组单词,她闭眼即睡。
第二天清晨,她被她那嗓门子贼大的老年机上的闹钟叫醒,0.1秒按掉,连忙起身,到公共厕所快速用冷水洗漱完毕,之后不舍地去看了外婆这周的最后一眼,她才去赶了最早一班回镇子的大巴,到家之后,六点西十。
她花了十分钟把早午晚饭简单三餐做好,出门时是六点五十一。
周一没办法出发得更早,走路会迟到,又奢侈地坐了回公交。
七点半,她准时进入了教室,加入稀稀拉拉还一半入睡的早读群体。
早读结束后,她才开始吃早饭,一片干巴巴的面包,一杯温水。
很奇怪,她晕车,虽然不可以吃东西,但可以看书,所以她能坐公交的时候,她都选择把时间留给看书。
-“途你们听说了吗!
校草大人回来了!
听说这次不走了!”
“这次要待1个月呢!”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啊!”
"1个月后都高考了!”
一“对啊!
不是己经保送到A国的MIT 学府了吗?
人都提前去适应一年了,你从哪里听来的狗屁谣言啊!”
-“真得!
我没胡说!
校园论坛和表白墙都炸锅了,他们说亓砚回来就是要参加高考的,他不想出国了。”
-“为啥啊?”
-“听说首都京大抛了橄榄枝,校草考上京大后可以首通那个很厉害的什么爻班,之后还有那个什么实验室,一路绿灯来着,反正很厉害。”
-“不出国的话那这个配置待遇太顶了,所以校草肯定要去京大啦?
"-“哎呀管他什么原因,反正跟我们这群学渣没关系,又考不上,既然校草回来了,不如实际一点,中午我们一起去一班附近吧,我己经好久没有瞻仰到校草大人活生生的神颜了!”
一呼百应。
班上的女孩子都很沸腾。
哪怕一些文静内向的女孩子,心里也是如出一辙的求一个偶遇的想法。
除了不合群的许泥。
她还在“补作业”。
七套历史老师说周末两天自由安排的试卷,周一上午第一二节课,是她的自习课,可以上去找她提问。
高考是许泥唯一的出路了。
她希望考上一个好大学。
这样可以快点出来工作赚钱。
给外婆找一个好医院治病。
唉,考上本科,在高一的时候,许泥也许可以轻松做到,可当见识过数学的残酷,语文的平庸,英语的不拔尖,历史政治的忽上忽下,加之近一年时间来外婆突然住院,自己一有时间就各种***打工,最近才抽出空闲密集看书,考本科这件事成了谈何容易。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桉城一中很大,食堂也很多。
这才使得许泥可以做跑腿***。
她现在只接中午的单。
周一中午,格外得忙。
忙完都到了午休时间。
最后一单是送冰袋到体育馆,本来以为进到4号体育馆就好,到了地方对面却让她把东西送到体育馆二层来。
4号体育馆不对学生开放。
更别提二层,没听说有人去过。
可对方这单给得实在多。
她硬着头皮去了。
战战兢兢上了楼。
幸好一路没人拦。
心却在看见一个气质清冷,如竹似柏的隽秀少年时差点跳出嗓子眼。
是元….亓砚?
今天中午女生们还集体失望地说她们去晚了,亓砚己经回家了。
所以原来是在4号体育馆待着吗?
到了二楼入口,对方迟迟不来,许泥发了信息催促,对方说要麻烦她多等两分钟,她饿得头晕眼花,便趁着空档把她随身揣着的午餐,一根水煮玉米拿了出来,她己经啃过半截。
她打算继续啃。
亓砚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她背对着二楼。
对方叫了她一声,“同学。”
“有点事耽搁,麻烦你久等了。”
他话音一落,她随意跟着转身。
把手里买好的冰袋递给他。
一转,呼吸差点停滞掉。
心脏更是难以自抑狂跳。
而亓砚,在看见她的一刻,亦是一怔,思维似乎也迟钝不能运转。
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漂亮。
世俗那套评价体系里,她这样的长相的女孩子甚至算不上漂亮。
圆圆的脸只能说清秀,下巴尖尖,鼻子很小,嘴唇没有一点血气。
身形不是好看的那种清瘦,是瘆人的瘦,给人骨瘦如柴的嶙峋之感。
不算难看,但确实普通。
亓砚看过来的时候。
她尚带着一层薄薄汗水的面颊,似乎蒸蔚着霞色似又雾绒般的热气。
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肉眼可见的“熨烫”,看起来好像很热。
可一下,也有了浓厚的生命气,灵动轻盈的意态,神韵。
他挪不开眼。
谁会拒绝对一个努力生活勤工俭学的朴实女孩产生好感呢?
教养极好且富有同情心的的亓砚,反正不会,“给你,擦擦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