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
前世支离破碎的记忆像老式放映机般在脑海中闪回……三个月后，苏氏集团因一批问题建材导致楼盘坍塌，苏清雪被股东弹劾，而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二叔苏振邦，正是这场阴谋的操盘手。
"林先生，苏总请您去会议室。
"秘书小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转身时，咖啡杯底在玻璃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倒计时的秒针。
会议室内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苏清雪将一沓检测报告摔在长桌上，冷白灯光在她紧绷的下颌线镀了层银边："滨江项目的混凝土强度不达标，采购部最好给我个解释。
""苏总，这批次水泥是振邦建材***的..."采购总监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飘向坐在右侧的苏振邦。
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转着钢笔，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新月："清雪啊，自家人怎么会坑自家人？
"林墨的指节在桌下攥得发白。
前世他就是在这间会议室见证了苏清雪的崩溃。
当她发现亲二叔在建材里掺了海砂，当三十层高楼在暴雨夜轰然倒塌，当那些枉死的冤魂夜夜入梦。
"我能看看检测报告吗？
"他忽然开口，二十道目光齐刷刷射来。
苏清雪眉心微蹙，却还是把文件推了过去。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林墨闻到阴谋发酵的酸味。
他的手指在某个数据上重重一点："氯离子含量超标三倍，这不是普通质量问题。
"余光瞥见苏振邦转笔的动作顿了顿。
"林先生倒是懂行？
"苏振邦笑得像只餍足的猫，"不过据我所知，您大学读的是文学系？
"会议室响起压抑的嗤笑。
林墨迎上苏清雪审视的目光，忽然想起前世车祸前最后看到的新闻。
苏振邦的情妇在码头被拍到与砂石船负责人密谈。
那个雨夜，咸腥的海风卷着报关单漫天飞舞。
"如果明天派人突击检查三号码头B区仓库，"他抽出钢笔在报告背面写下一串数字，"应该能找到未处理的海砂，还有...戴劳力士绿水鬼的监工。
"苏清雪瞳孔骤然收缩。
她认得那个手表，是二叔去年生日拍下的***款。
暴雨砸在集装箱上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
苏清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后视镜里映出林墨沉静的侧脸。
当他说出"戴绿水鬼的人此刻正在仓库"时，她鬼使神差地踩下了油门。
"你从哪得到的情报？
"黑色迈巴赫劈开雨幕，仪表盘蓝光映得她像尊冰雕。
"上周陪王董钓鱼，听他说最近砂石市场有蹊跷。
"林墨面不改色地扯谎，实际手心己沁出冷汗。
远处码头探照灯刺破雨帘，他看见命运的分岔口正在逼近。
仓库卷帘门升起的刹那，海腥味扑面而来。
二十个戴安全帽的工人僵在原地，推车上的麻袋裂开口子，灰白砂粒正簌簌流淌。
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转身要跑，腕间一抹绿光划破昏暗。
"拦住他！
"苏清雪的高跟鞋踩进泥水里。
林墨抢先冲上去，后腰撞上铁架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攥住那人的胳膊。
冰雨顺着领口往里灌，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颤抖："2019年产的绿水鬼，表盘六点钟方向有瑞士灰。
"花衬衫浑身剧震，这个秘密连专柜都不知道。
"这是你要的东西。
"次日清晨，林墨将U盘放在苏清雪办公桌上。
屏幕蓝光里，苏振邦与砂石厂老板在游艇上交割现金的视频正在播放，海浪声与此刻窗外蝉鸣诡异地重叠。
苏清雪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玉："为什么帮我？
"她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冷香，林墨看见她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影。
前世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注视过这双眼睛——那里面不是寒潭，而是冰封的火山。
"因为..."他轻轻翻转手腕，露出昨夜被铁架划破的伤口，"我闻到海砂味就会做噩梦。
"电话***突然炸响，财务总监惊慌的声音传来："振邦建材刚刚宣布停止所有原料供应！
"林墨看着苏清雪瞬间褪去血色的唇，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
这是他重生后熬了七个通宵准备的礼物，十八家优质供应商名录，每行小字都浸着前世的血泪。
"给我二十西小时。
"他把文件推过去，指腹擦过她微颤的指尖，"还有，借你的口红一用。
"在苏清雪错愕的目光中，他蘸着正红色唇膏在落地窗写下计算公式。
阳光穿透胭脂色的数字，像一道正在凝结的血符："这是成本优化模型，把三期工程压缩到两期，资金缺口能缩减37.6%。
"当最后一份合作协议敲定时，霓虹灯己在窗外连成星河。
林墨松了松领带，听见身后传来陶瓷杯底轻磕桌面的声响。
苏清雪端着骨瓷杯站在逆光里，杯口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的轮廓。
"大红袍，82度水温。
"她将杯子往前推了推，食指第二关节有钢笔压出的红痕，"怎么算出来的？
"林墨捧起茶杯轻笑："如果我说是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教的..."话音未落，苏清雪突然倾身过来，发丝扫过他发烫的耳尖。
"你这里，"她指尖点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沾了唇膏。
"林墨低头看见一抹嫣红，恍然想起这是她今早用的颜色。
暗香浮动间，监控器红光在墙角无声闪烁。
他抬眼望向十九层落地窗外——对面写字楼有道反光一闪而逝，像是长焦镜头的窥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