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荧光灯在沈铎视网膜上烙下青白残影。
他攥着那枚生锈的徽章站在市局证物科，冷藏柜的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轮廓正与童年记忆重叠。
2003年的儿童节，临江小学礼堂的舞台帷幕后渗出铁锈味，九岁的他弯腰去捡滚落的彩球时，看到幕布缝隙间垂落的蕾丝裙摆——绣金线的小皮鞋尖朝下轻轻晃动。
"这是今早送来的比对报告。
"技术员小陈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您制服上提取的皮屑与港口集装箱里发现的生物检材匹配度99.7%。
"沈铎的指节叩在标注"2003.6.1"的档案袋上。
泛黄的现场照片里，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以同样的提线木偶姿势悬在舞台钢架上，脚踝系着的蓝丝带正是如今出现在每个受害者指甲里的珠光纤维。
走廊突然炸开刺耳的警报声。
"新城码头！
第七货舱有工人发现..."接线员的声音被电流声撕碎。
沈铎抓起外套时瞥见林疏桐的白大褂衣角闪过转角，她手里拎着的银色密码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货轮锈蚀的舱室内，咸腥海风裹着柴油味灌入鼻腔。
沈铎踏过满地油污时，粘在鞋底的某种胶质物让他瞳孔骤缩——这是殡仪馆尸体防腐剂的特殊配方。
"死者体温尚存，死亡时间不超过西十分钟。
"先到的警员掀开防水布，沈铎的喉结猛地滚动。
被摆成谢幕鞠躬姿势的男性死者穿着八十年代款式的燕尾服，后颈插着根黄铜发条，眼窝里嵌着两颗玻璃弹珠。
林疏桐蹲下身时，发梢掠过死者暴突的喉结："舌骨粉碎性骨折，但致命伤是..."她的镊子突然停在死者耳后，夹起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微型射频识别芯片？
"沈铎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三天前在教堂彩窗上发现的丝线末端，也黏着同样的芯片残片。
当他摸出紫外线灯扫过死者面部，那些看似老年斑的痕迹突然显现出荧光数字：14:27。
货舱顶棚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攀上钢架的瞬间，沈铎的超忆症再次发作。
童年礼堂的木质舞台在他脚下延展，锈蚀的钢索绞盘吱呀转动，血腥味里混着奶糖的甜腻。
当他抓住通风管道的边缘，眼前突然闪过林疏桐在解剖室抽屉底层藏起的药瓶——碳酸锂，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处方药。
横梁阴影里蜷缩着第五具人偶。
这是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足尖被钢钉固定在货箱顶端。
当沈铎用战术刀割断缠绕脖颈的鱼线，尸体突然向前倾倒。
翻飞的裙摆内侧用血写着乐谱，高音谱号上粘着片浅褐色物质。
"是风干的鸢尾花汁。
"林疏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手里的光谱仪正在嗡鸣，"和你在解剖室发病时提到的气味成分一致。
"沈铎的通讯器突然震动，物证科发来的扫描图在屏幕闪烁。
死者耳后的芯片被放大后，显露出极微小的刻痕——这是二十年前临江钟表厂特有的齿轮防伪标识。
海雾漫进船舱时，他听见童年玩伴的笑声在生锈的管道里回响。
那个总爱躲在礼堂阁楼折纸鸢尾花的女孩，在2003年夏天随着血色童谣案永远消失在暴雨夜。
货轮汽笛突然鸣响，沈铎转身时撞翻了一桶油漆。
墨绿色液体在甲板蜿蜒成诡异的图案，正与今晨连环杀手寄到警局的挑衅信背面印痕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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