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几个婶子正在堤坝下水流缓慢的河岸边洗衣服。
忽然,“扑通”一声,刚洗完的衣服的刘婶子抬眼擦擦额头的汗,刚好看到一个人影掉进堤坝里。
溅起巨大的水花,又立马没了动静。
刘婶子心中好奇,把洗衣盆扔在河边,上前去看。
还真看到,绿的发黑的水面上,有个人影飘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可把刘婶子吓坏了,扯破嗓子边喊边跑:“来人啊,有人跳河了,快救人啊。”
“啥子?
有人跳河了?”
“赶紧去看看。”
“这大清早的,刘婶子不会撞鬼了吧。”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都扔下了手里洗着的衣服,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最后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在了妇女主任王春花的身上。
王春花被盯着有点心虚,咽了下口水。
叉起腰大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走,看看去。”
跑回来的刘婶子站慌慌张张的,刚好就撞到了王春花怀里。
语无伦次的喊:“死人了,死人了,她就飘在水上,一动都不动……”众人吓得脸都白了。
王春花一把推开了刘婶子,“还不回去叫男人来,我们一群女人顶什么事?”
“快去喊人呐。”
女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抄起洗衣盆就要往自家跑。
这时,又是“扑通”一声,众人齐齐看去,堤坝上又是一道身影掉进水中。
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不知死活的往堤坝里跳?”
“死人总不会自己往水里跳吧。
刚刚那个,要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众人脸色一变。
“赶紧去救人!”
“离家近的赶紧去喊男人来救,咱们女人家力气小。”
来到堤坝边上一看,果真看到两道身影在深水里死命扑腾。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被一个女人跟八爪鱼似的缠上了,行动受限。
那女人拼命扑腾,带着两人越陷越深,两个脑袋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快抓住木盆。”
反应快的婶子机灵的把洗衣服的盆扔了下去。
那男人手长脚长,眼看着就要够到木盆。
却被女人抢先一步,顺着水流把木盆一推,眼看着就要够到的木盆顺流而下,越飘越远。
那婶子在岸边气的大骂:“脑子进水了?
给你活命的机会都把不住,活该掉进水里。”
一边骂,一边又抢过旁边女人手里的木盆,对准河里的男人扔了下去。
那男人好不容易把头露出来喘口气,刚抓住木盆,那女人又死命想推走。
这下岸边的女人们也看出来,“这女的是想寻短见啊。”
“何止啊,还想拖着另一个一起死呢。”
男人忍无可忍,抢过木盆牢牢抱住,一拳打中女人的脑袋。
女人晕了过去,终于不再捣乱。
男人缓了口气,这才拖着女人和木盆,精疲力尽的向岸边挪动。
一群女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从河里拖到岸上。
“这不是兰香吗?
老李家的大闺女?
这好好地怎么就寻死了呢?”
“这男人看着眼生,是谁家的人?”
“赶快去端碗姜茶过来,这人还有救。”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李家,谁知道老李坐在门口抽旱烟,眼神都不抬一下。
“养不熟的白眼狼,死了就死了。
自从她不要脸的跟男人跑了我家就没有这个女儿。”
“要找上她男人家找人去。
别把死人拉到我家来,晦气玩意儿。”
来报信的刘婶子傻眼了,但她转念一想。
也是,这老李家大闺女原本就不是亲生的,前两年还为了一个城里来的男人跟人私奔,丢尽脸面。
谁家有这样吃里扒外不知廉耻的女儿?
好在村里的知青宿舍就在不远处,李兰香嫁的男人,就是两年前来村里的一个知青。
“秦寿,秦寿,你媳妇跳河寻死了。
刚被救上来呢,你还不出来看看?”
刘婶子的大嗓门一路吆喝着,整个村的狗都知道了。
几个城里来的知青一脸幸灾乐祸,刘婶子都到宿舍门口了,那个叫秦寿的知青才从屋里走出来。
秦寿的脸铁青的可怕,眼神首勾勾的盯着刘嫂子。
“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害死的,找我做什么?”
刘婶子也火大了,她只不过是来给王春花传话,好心来通知家属,结果到处热脸贴冷***。
“哎,那李兰香难道不是你媳妇?
不找你找谁?”
“我媳妇?
领证了吗?
法律承认了吗?
国家承认了吗?”
刘嫂子一时语塞:“你们不是摆酒结婚了吗?
她不是你媳妇是啥?”
“呵呵。
以后我不再跟她一个被窝,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秦寿冷笑一声,关上了宿舍的门。
刘婶子朝着他的方向唾了一口:“读书人果然都是没良心的狗东西。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睡了两年,一句话就撇清了。”
“兰香这丫头,真是命苦啊。”
李兰香此时正趴在牛背上,倒挂着控出肚子里的水。
刘婶子远远就朝众人报信:“她男人和娘家都不认她了,这可咋办嘞?”
“啥,啥叫不认她了?”
“可别提了,我去了老李家和知青宿舍,兰香这丫头命苦,根本没人管她的死活,说是别死在他们脏了地方就行。”
这下就连王春花都犯了愁。
总不能把一个寻死的人拉到自家床上去吧,祖宗不嫌晦气,她还嫌晦气呢。
但她是妇女主任,现在不作出表率,又怕会落人口舌。
王春花拍着脑袋,走来走去:“这可咋办?”
“要不就在这等人醒了再说吧。”
“不行。”
众人循声望去,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站起了身,犹如一座铁塔般高大。
正是跳下水去救李兰香的那个男人。
“对自己的妻子都能这么薄情,对女儿都能这么冷漠,我说她怎么好好地要跳河,原来是被自己家人逼得活不下去了。”
“人都跳河了,你们村里也不管吗?
不打算给她讨回公道吗?
你们都是铁石心肠吗?”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好像在场的人都犯了什么大罪一样。
王春花下意识的反驳:“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主要是她做错了……”男人的目光一扫过去,王春花就闭了嘴。
男人冷哼一声:“她犯了什么错?
需要以死谢罪?”
“这么冷的天,把人湿淋淋的晾在外面,不寻死身体也冻坏了。”
刘婶子一摸李兰香的手,红的像萝卜,冷的像冰块。
“哎呦,好歹拿件衣服给人裹裹,这女人冻坏了身子以后生孩子都难。”
王春花这才不情不愿道:“快把人扶下来,先送到我家去吧。”
几个婶子把李兰香从牛背上翻下来,却赫然发现。
血水从她的身下一股一股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