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指在青铜匣的饕餮纹上轻轻摩挲，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匣盖边缘暗褐色的痕迹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是二十年前就干涸的血迹。
"当心！
"身后突然传来老金的低喝。
这位在琉璃厂混了半辈子的掮客正死死盯着匣面："这饕餮的眼睛是活的。
"话音未落，铜锈斑驳的兽瞳突然闪过一抹幽蓝。
林墨触电般缩手，青铜匣竟自动弹开，一卷泛黄的帛书在灰尘中缓缓舒展。
墨迹如蛇行般游动，最后定格成八列古篆：黄泉渡劫水连天应龙归墟骨生烟九重玄冰锁真身往生桥头见故人"这是...父亲的笔迹！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帛书末尾的朱砂印鉴上，"林远山"三个字被血迹浸透，像朵凋零的彼岸花。
老金凑近细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帛书："二十年前你爹带队进昆仑山找应龙墓，最后传回来的电报只有三个字它醒了。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往生桥"三个字，"没想到这老东西真找到了黄泉渡。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古董店的门帘无风自动，三枚五铢钱在案头叮叮作响地立了起来。
"子时三刻，阴兵借道。
"老金猛地按住颤抖的铜钱，"林小子，你爹当年带走的摸金符，是不是刻着天官赐福？
"林墨从领口扯出黑绳系着的青铜符，符身上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
那些血珠如有生命般汇聚成线，顺着饕餮纹路爬上青铜匣。
整间屋子突然充满咸腥的海风气息，墙角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快收起来！
"老金抄起桃木剑劈向虚空，剑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黑暗中浮现出半透明的鳞甲，某种巨大的生物轮廓在雨夜里若隐若现。
玻璃窗上突然贴满粘稠的触手，吸盘里密密麻麻的牙齿咬得防弹玻璃咯吱作响。
林墨将摸金符按在青铜匣上，所有异象瞬间消失。
只有帛书上的血字愈发鲜艳，最后一句竟慢慢变成："墨儿，别来昆仑。
"l巴蜀的溶洞暗河泛着磷光，橡皮艇在钟乳石间穿行。
水手刀插在船头的强光手电将前方照得雪亮，却照不透十米外的黑暗。
"水位在涨。
"掌舵的退伍兵陈昊突然熄了引擎。
水面上漂浮的荧光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下游退去，岩壁渗出的水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的螺旋。
考古系的苏晚晴举起光谱仪："空气含氧量骤降3%，有大量硫化氢..."她的话被一阵空灵的歌声打断。
那声音像是数百个女童在哼唱摇篮曲，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捂住耳朵！
"老金往每人手里塞了团朱砂浸过的棉絮，"这是赤鱬的摄魂调，《山海经》说其音如谣，见则大水。
"林墨的摸金符突然发烫。
他举起狼眼手电照向水面，光束中闪过一片青鳞。
下一秒，橡皮艇被整个顶离水面，一条三丈长的怪鱼张着人面獠牙破水而出，鱼尾拍起的浪花里裹着森森白骨。
"操！
这他妈是娃娃鱼成精了？
"陈昊抡起工兵铲砍在鱼鳃上，暗红的血溅在苏晚晴的防护面罩上。
那血竟然滋滋作响地腐蚀着聚碳酸酯。
更多赤鱬从水下涌出，它们用带蹼的人手抓住船舷。
老金抓起一把铜钱剑掷向鱼群，剑身触水即燃起幽蓝火焰。
借着火光，林墨看见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九尊无头石像呈北斗状排列，断颈处不断涌出黑水。
"往坎位！
"他抢过方向盘猛打方向。
橡皮艇擦着钟乳石冲进岔道，船底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前方豁然开朗，一座青铜祭坛矗立在百米高的穹顶之下，坛中央的青铜神树挂着七盏长明灯，树梢的金乌雕像正对着岩壁上巨大的星图。
苏晚晴的声音发颤："这是古蜀国的太阳神树...但星图位置不对，二十八宿全部逆位..."老金突然跪倒在地，摸金符在胸前荡成一道弧线："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这不是给人看的星图，是给龙看的——应龙巡天的轨迹！
"林墨的手电光扫过祭坛基座，瞳孔骤然收缩。
斑驳的铜锈下，一行新鲜的刻痕正在渗血：远山留痕，甲申年卯月亥时。
那是父亲失踪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