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崖的暮色里浮动着铁锈味的风，林夜握紧兽骨磨制的猎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这是他第十七次听到地底传来的龙吟——从三个月前开始，每当月圆之夜，村东头的老槐树就会渗出暗红色汁液，像极了传说中泣血的模样。
"夜哥！
后山...后山裂开了！
"二虎跌跌撞撞冲进篱笆院，鹿皮靴上沾满粘稠的暗红色泥浆。
林夜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种带着铁腥味的液体，只有地脉深处的玄铁矿被巨力挤压时才会渗出这样的浆水。
怀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隔着粗麻衣灼得胸口皮肉滋滋作响。
这柄从祖祠废墟里挖出来的锈钥匙，此刻竟挣脱布囊悬浮半空，尖端首指北方断龙渊。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整个黑石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青石垒砌的房屋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泥块，村口百年古柏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树冠缓缓没入突然裂开的地缝。
"带妇孺去祭坛！
"林夜抄起盘在腰间的雪狼筋麻绳，踩着正在崩塌的田埂冲向地裂边缘。
眉心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时隙之瞳不受控制地睁开，0.3秒的预判让他提前半步跃起，堪堪避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的玄阴煞气。
二叔公临终前说过，这种墨汁般的黑雾能蚀骨销魂，当年三百矿工就是被这种雾气化作了森森白骨。
地缝深处隐约传来孩童啼哭。
林夜将麻绳系在腰间纵身跃下，玄铁猎刀在岩壁上擦出连串蓝绿色火星。
预判能力在绝对黑暗中疯狂运转，0.3秒的时差让他在下坠途中抓住突出的钟乳石，虎口被锋利的石棱割得鲜血淋漓。
"夜哥！
接住！
"上方传来二虎的吼叫，火把旋转着坠入深渊。
跃动的火光中，林夜看到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不是野兽的爪印，而是人类五指深深抠进石壁的痕迹。
这些痕迹从二十丈深度开始出现，每隔三丈就有一处，就像有什么人试图从地底爬出来...青铜钥匙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挣脱绳索朝着西北方溶洞飞去。
林夜跟着那道青色流光钻进侧面的裂缝，却在拐角处撞见此生难忘的场景——七具身披青铜甲胄的干尸呈北斗七星状排列，中央石台上插着半截断裂的巨剑，剑柄处"九霄"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幽蓝。
"救...命..."微弱的呼救声从头顶传来。
林夜抬头瞬间浑身血液凝固，九条手腕粗的玄铁锁链贯穿少女的西肢要害，将她呈"大"字形吊在倒悬的钟乳石阵中。
更诡异的是那些锁链，表面布满吸血槽，正在贪婪吮吸她伤口渗出的冰蓝色血液，每吸食一分，锁链上的血色符文就明亮一分。
"别动！
"林夜挥刀斩向最下方的锁链，少女却突然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是罕见的霜银色，目光扫过林夜胸前露出的胎记时，眼底闪过一丝惊涛骇浪般的震动。
玄铁猎刀与锁链碰撞的刹那，整座溶洞突然亮起血色符文。
锁链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带着腥风缠上林夜手腕，前世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脑海——他看见漫天星斗如雨坠落，青铜巨门在眼前缓缓闭合，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说："观测者第七席，该醒了..."紧接着是利刃穿透胸膛的剧痛，九枚星辰印记从伤口迸射而出。
"咔嚓！
"青铜钥匙自主插入地面裂缝，青色光幕如莲花绽放笼罩二人。
锁链应声断裂，少女坠入林夜怀中时，他胸口的龙形胎记与少女腰间玉佩同时迸发青光。
无数金色符文从岩壁剥落，在空中凝聚成《玄黄古经》西个古篆，每个笔画都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
地动山摇中，林夜抱着昏迷的少女跌进暗河。
湍急水流裹挟着他们冲向未知的深渊，后颈突然传来烙铁般的灼痛——时隙之瞳的银灰色纹路正顺着脊椎向全身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坚持住..."怀中的少女突然抬手按住他心口，指尖凝结的冰晶暂时压制住暴走的能量，"你身上有观测者的印记，现在死掉就太可惜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冰川相撞的空灵回响。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夜看到暗河尽头有青铜巨门的轮廓浮现，门缝中渗出粘稠如实质的黑暗。
那些黑暗里浮沉着无数苍白手臂，正在有规律地叩击门扉，每一次敲打都让水流产生诡异的震荡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