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时,我正在给新打的柏木棺上最后一道漆。
桐油混着朱砂的腥气在屋里盘旋,熏得供桌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
忽然门板砰地被撞开,带进来一股裹着铁锈味的冷风。
来的是个穿灰布军装的男人,马靴上还沾着泥浆。
他摘下斗笠的瞬间,檐角铜铃突然叮铃作响。
我瞥见他后颈有道紫黑色的疤,像条蜈蚣似的顺着脊椎往下爬。
"三天后子时,要一口血柏棺。
"他拍在案桌上的银元泛着青灰,边缘结着层白霜。
我手指刚碰到钱币,就听见后院传来"咔"的一声脆响——那是挂在房梁上的墨斗线断了。
血柏这木头邪性得很。
我祖父那辈就传下话,沅水两岸但凡出过血柏的地方,不出三月必闹阴兵。
去年李家坳伐了棵百年血柏,当夜全村三百口人睡梦里七窍流血,天亮时尸体都硬了。
可这军爷腰上别着盒子炮呢。
我摸着棺材铺门框上那道刀痕——去年有个袍哥来闹事,被刺刀捅了个对穿,血溅在门槛上三天三夜擦不干净。
"要多大尺寸?
"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嘴角扯了扯,露出焦黄的牙:"照这个打。
"说着甩出张黄表纸,上头用血画着个人形,手脚比例古怪得紧,倒像是......倒像是给穿盔甲的人用的。
后半夜我蹲在库房找木料。
油灯照在血柏上泛着层暗红,像浸透了陈年血迹。
这木头还是我爹在世时藏的,说是等天下大乱时保命用。
斧子刚挨上树皮,木纹里就渗出黏稠的红珠,顺着斧刃往下淌。
卯时三刻开始刨板子。
往常这时候院里该有麻雀叫,今天却静得能听见刨花落地的簌簌声。
刨刀推过第三下时,木板上突然显出一张人脸——眼窝是两个黑洞,嘴巴大张着像是在惨叫。
我手一抖,刨刀擦着拇指飞出去,钉在门板上嗡嗡直颤。
再看那木板,哪还有什么人脸,只有块暗红色的疤节,形状倒像是被箭射穿的窟窿。
戌时上墨线。
祖传的乌木墨斗浸了七代人的手汗,摸上去总是温的。
可今天刚沾上血柏,斗身突然冷得像块冰。
我扯着线头的手直打颤,墨线弹在木板上"啪"地溅起火星子,空气里顿时弥漫起焦糊味。
更邪门的是墨线走到棺头突然绷断,线头在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