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离去并没有使贾青改变什么,照常早起放牛,割草喂猪,要说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她得走路更快,吃饭更快,做事更快,每天中午放学***一响她就赶紧骑个破自行车往家里奔。
母亲的身体渐渐康复起来,但不能做太重的体力活儿,家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唯独脸上的疤痕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那件事情的发生。
每次有人来看母亲,她都会下意识地把脸别过去,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疤,好心的、看热闹的,形形***,各种谣言满天飞。
但是贾青不在乎,这一架让她脸上留下的抓痕,但是她认为伤痕是保护母亲的勋功章,是这些年小三儿对母亲伤害的一个有利的回击。
要说不一样的,就是她觉得母亲对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一战成名,往常她上学放学经过的那条必经之路,总有些爱嚼舌根子的人在贾青经过之后有意无意地说她家里的事儿,现在再经过那里的时候人们都夸赞贾青,就该打那个女人。
“看看人家老贾家的青儿,学习成绩好,文文静静的。”
“可不咋地,还能护着她妈,你没看那天啊,可猛了,这姑娘就那么几下子……”时间犹如林间的风,悄无声息就带走了记忆。
渐渐地母亲能烧饭了能收拾屋子了,这让贾青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贾青,过来坐坐,跟妈说说话。”
母亲用少有的和蔼的语气招呼贾青,平和的态度让贾青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贾青拍拍身上的尘土拘谨地坐在母亲对面的小板凳上。
午后的暖阳虽耀眼却没有温度,鬼哭狼嚎的西北风卷着黄沙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一会儿掀开牛棚看看下面有没有小牛在玩闹,一会儿把沙子扬了人们一脸,把往南行走的人们推得都要跑起来,要是遇到往北走的人偏偏要跟人家撞个满怀,霸道又蛮横。
母亲摸了摸贾青额头的碎发,自从上次打架,贾青就把头发剪短了,母女二人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解释为什么,那一天开始贾青觉着自己该长大了。
母亲的脸没有了往日的光泽,下意识扯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牵强,干巴巴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青,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看你下巴都能给地戳个洞了。”
母亲眼睛中流露出些许情感。
贾青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啊,我躺在炕上想哭,我就告诉自己,老贾走了,出去打工了,过一段时间就回啦,每天这样骗骗自己,日子倒是也没那么苦了。”
母亲看着远方,神情落寞。
贾青低着头没有说话。
“熬过这个年,等过了年,我想着把家里的地交出去一部分,谁爱种谁种吧,离得远的那个我就不要了,就种点够我们吃的就行,另外猪啊牛啊的你得帮忙接着管一管,以后上学还指望着它们呢!”
“好!”
贾青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下的一片小村落,一条季节性的小河流贯穿村子的两端,稀稀落落的院落只有百十来户人家,村子后面家的老母鸡下蛋村子前面的人家都能知道下了几个。
谁家有个针头线脑的事情不用一个上午就风一样地传遍整个村子。
村子后面有一条宽敞的土路,沿着土路一首走接着翻过一座大山就是另一个村子,荷花婶子就住那边。
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贾青放牛的时候在想,拔草的时候在想,学习的时候也在想,想着想着,也还是没有机会走出这座山去看看山后的世界。
“说到学习,你听明白了吗?”
母亲询问着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