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青的心思陡然收了回来，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嗯”。
她其实根本就没听清母亲刚才说了什么。
“我手里还有点钱，这些年风言风语的，我也怕出事，就给自己留了个后路，这个家快让你爸搬空了，”母亲打量着这三间平房。
“马上你小学就毕业了，再上三年初中，我手里的加上这些牛啊猪啊的，应该是够用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了你，你可得好好上学，争取考上高中，要是考不上就只能像我一样下来打工了，然后结婚。”
原来是这个意思，贾青知道初中毕业女孩子的命运大抵都是这样的，可是这话从母亲嘴里说出来，觉得现实挺不公平的。
学校是自己的避风港，学校才是最可靠的庇护所。
这之后的时间贾青一门心思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背诵、做题。
小小的农村学校每学期新发的教科书就是这一个学年的全部，贾青一页一页地翻看，一遍一遍地诵读，全镇十三个小学，除了一个在镇上，其余的都是在农村，老师期末考试的内容也都是书本上的内容，有时候甚至数字都不变动，只要勤快点儿都能考个好成绩，几个学校成绩相差不了多少。
初中是在镇上，意味着贾青每天要骑八公里的自行车去上学，从家门口出发到柏油马路上至少有两公里的距离。
这段路最让她头疼，纯纯的泥土路，要是遇上下雨天，特别难走，往往都要推着自行车从旁边的草地上走。
到了马路上自己得找个有水坑的地方把鞋子上的泥土洗一洗，这双湿漉漉的能养鱼的鞋子往往一穿就是一天。
冬天就更难走了。
北方冬天的雪下得往往都是没心没肺的，一股脑儿把白花花的大雪片子趁着人们熟睡的空当儿全倒向了人间。
雪后的世界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看上去的确是美极了，可是对于贾青这样上学的孩子来说就是糟糕透了。
踏着膝盖深的雪推着自行车前行，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反射着月光让整个村子显得极其静谧，向后看看，只有自己的脚印和自行车的痕迹相伴。
是的，整个村子上初中的孩子只有贾青一人。
她一个人走在雪地上时常想把手中的自行车扔在路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路寸步难行，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甚至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地。
凛冽的寒风首往后脖颈里钻，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害怕黑暗，还是因为走路而出了很多汗，这会儿让人身体抖抖的。
到了柏油马路那就是希望的起源地了。
虽然马路只有两排道，但是早晨的汽车很少，自己可以骑在马路中间，偶尔还有别的村子的同学们经过。
这个时候就不会觉得孤独，黝黑的路加上起伏的坡度，往往是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却看不见人的影子，说伸手不见五指那是夸张，但要说五十步以外什么也看不见，这绝对是事实。
贾青父亲活着的时候家里条件没有大富大贵过，但是和周围的人家也是相差不了多少的，但是他这一走，贾青还是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不再买新衣服，裤子实在是短了母亲就在腰上接一块布，这样裤子能提起来了，可问题是脚脖子还在外面溜达。
母亲甚至为了省钱，都开始自己给贾青剪头发，标准就是一样，不挡眼睛就可以。
经过两个人的省吃俭用，猪圈里的猪一首都是一茬接一茬地养着，一年一头小牛犊，由于家里的耕牛不用来耕田，反而长得膘肥体壮，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不同的是，母亲开始时不时地过问起贾青的成绩来，，那些小学期间轻而易举得到的奖状现在变得寥寥无几，每天都在很努力地读书做题目可还是跟别人有着一大段的差距。
考试也慢慢地变得不讲道理，老师讲的时候听懂了等到考试的时候类似的题目又不会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