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顾明站在安宁病房门口，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3号床的老人头顶悬浮着鲜红的"03:12:47"，数字像被风吹散的沙粒般不断剥落。这是今天第三个即将熄灭的生命。
"小顾？"护士长抱着病历夹从走廊拐角转出来，"又在做心理建设？"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这家临终关怀医院里没人知道，这个二十一岁的志愿者能看见死亡倒计时——自十六岁生日那个暴雨夜开始，每个人的头顶都漂浮着跳动的猩红数字，精确到秒。
推门时金属把手冰凉刺骨。3号床的王奶奶正在用枯枝般的手指摩挲全家福相框，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她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00:15:23"。
"今天气色不错。"顾明把康乃馨***床头花瓶，余光瞥见老人枕边摊开的《***生死书》。书页间夹着泛黄的纸片，露出"器官捐献"几个铅字。
老人浑浊的瞳孔突然亮起来："小顾啊，我昨晚梦见玉兰花了。老家院子那棵，开花时像落着雪......"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数字归零的瞬间，顾明看见有淡蓝色的光晕从老人眉心升起，化作半透明的蝴蝶，穿过紧闭的窗户消失在暮色中。
这样的情况已经见过三百二十七次。顾明握紧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镇静剂，直到玻璃药瓶的棱角刺痛掌心。正要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儿童病房闪过一抹异样的红光。
那是个穿着粉色病号服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往墙上贴水彩画。向日葵夸张的花盘几乎占满整张画纸，颜料还没干透，沿着墙壁缓缓下淌，像金色的眼泪。真正让顾明僵在原地的，是她头顶的倒计时：
07:00:00
不是寻常病人那种不断流逝的数字，而是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般凝固不动。更诡异的是，每隔七秒就会有细小的金色数字在猩红背景下闪过，像是某种加密的摩斯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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