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宜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一双沾着晨露的海棠。
淡粉色的花瓣拂过她的鼻尖,痒得她打了个喷嚏。雕花木窗外传来丫鬟们扫洒庭院的声响,远处依稀能听见母亲轻咳着吩咐管事嬷嬷的声音。她怔怔地望着头顶藕荷色绣缠枝纹的床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敢确认这不是黄泉幻境。
"姑娘怎的又发起呆?"青杏端着铜盆进来,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夫人说今日要试及笄礼的衣裳,特意请了云裳阁的绣娘来......"
铜镜里映出少女明艳的脸庞,眉间一点朱砂痣鲜红欲滴。顾昭宜抚上胸口,那里本该有个碗口大的血窟窿。三日前她还是个新嫁娘,穿着百子千孙嫁衣坐在侯府喜床上,等来的却是堂姐顾明萱染着丹蔻的指甲,和夫君谢怀瑾手中滴血的匕首。
"青杏,"她突然抓住丫鬟的手腕,"今日可是三月廿七?"
"姑娘莫不是睡糊涂了?昨儿才过了花朝节......"
铜盆咣当坠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顾昭宜赤着脚冲出闺房,九曲回廊上春寒料峭,她却在看到庭院中那株西府海棠时笑出了眼泪。花枝摇曳间,她分明记得前世就是今日,父亲在御书房替裴砚求了道赐婚圣旨。
"宜儿这是做什么?"母亲林氏被惊动而来,忙用披风裹住她冻得发青的脚,"虽说开春了,地上寒气还重......"
顾昭宜扑进母亲带着药香的怀抱,指尖死死攥住她月白色襦裙上的竹叶纹。前世母亲就是在今年隆冬病逝的,太医说是忧思过度,可她后来才查到那碗安神汤里掺了乌羽玉的汁液。
"娘亲,"她仰起头,目光扫过廊下神色躲闪的刘嬷嬷,"女儿梦见您咳血,怕得很。"
林氏身子一僵,帕子掩住唇边的咳嗽:"不过是风寒......"
"风寒更该仔细调理。"顾昭宜扶着母亲往暖阁走,余光瞥见刘嬷嬷袖口露出半截青瓷药瓶,"女儿记得外祖父留下的医书里有张润肺方子,这就让青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