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衣柜里的星星铁皮衣柜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白念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门外酒瓶砸在墙上的爆裂声和男人的咒骂交织,月光从衣柜缝隙漏进来,
在他手背凝成颤抖的银霜。“小畜生又躲哪儿去了?”父亲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酒气撞进房间。
白念屏住呼吸,看着柜门把手开始转动。忽然隔壁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母亲尖利的嗓音撕开夜色:“钱呢?你说要给孩子交学费的钱呢?”门外脚步声踉跄远去。
白念数到第三百个数才爬出衣柜,校服口袋里的馒头已经冷硬得像块石头。
他蹲在厨房水槽边啃馒头时,月光正照着案板上寒光凛凛的剁骨刀。第二天数学课,
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白念低头盯着试卷上鲜红的58分,后颈的淤青在领口若隐若现。
忽然有张叠成方胜的草稿纸越过三八线,他展开看见清秀字迹:“放学后器材室见,我教你。
”林小满转来那天穿着洗得发白的淡蓝连衣裙,马尾辫上别着银杏叶形状的发卡。
此刻她正踮脚够最上层储物柜里的三角板,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淡青色指痕。
白念伸手帮她取下时,听见她轻声说:“你身上有铁锈的味道。
”第二章 秘密基地废弃厂房三楼的通风管道成了他们的秘密通道。
林小满用捡来的碎花布铺在生锈的铁架上,从书包里掏出温热的桂花糕。“我奶奶做的,
”她掰开黏着糖浆的糕点,“她说吃甜的心情会好。”白念的指尖蹭过她手背的烫伤,
那是上周她继母打翻的汤锅留下的。他们并排坐在堆满旧机械零件的角落里,
夕阳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把少女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你看这个。
”白念从帆布包里掏出缠着胶带的万用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
他在生锈的配电箱上接好线路,昏暗的厂房突然亮起一盏摇摇欲坠的吊灯。
林小满的眼睛比灯泡还要亮,她翻出作业本背面:“我们可以改造学校的路灯!”那个夏天,
两个影子在五金店后巷的废品堆里翻找。白念教小满辨认不同型号的二极管,
小满在白念破旧的笔记本上画满电路图。当第一盏自制太阳能灯在厂房顶上亮起时,
白念看见少女眼中有星星在旋转。第三章 暴雨将至高二开学典礼那天,
白念在主席台后听见班主任的叹息:“市里技能大赛的名额,还是给陈主任侄子吧。
”他攥着满是油渍的参赛图纸转身,却撞进带着消毒水味的怀抱。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父亲躺在太平间里,手里还攥着半瓶红星二锅头。
警察说他在工地醉酒闹事,被掉落的钢筋砸中后脑。母亲签完字就消失了,
连同工地赔偿的二十万。白念蜷缩在停尸房外的长椅上时,有双球鞋停在他面前。
林小满裹着薄荷绿的毛衣开衫,发梢还沾着夜雨的潮气。“跟我回家。”她说。
老式居民楼里,林奶奶熬的姜汤氤氲着雾气,小满把存钱罐砸碎在桌上,
硬币在月光下铺成银河。第四章 机械之心十年后的科技园区,
白念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智能家居展销会的海报在楼下翻飞,
他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银杏叶戒指——那是用第一笔天使投资打造的。手机震动,
林小满发来手术室外的***,护士帽下眉眼弯弯:“今天又救了三个小星星。
”照片角落露出她无名指上同款的银杏戒圈。白念想起那个暴雨夜,
他们在漏雨的厂房里调试智能控温系统,小满用冻红的手指敲下第一行代码。
落地窗倒映出他腕间的旧伤疤,
还有远处LED屏上滚动的新闻:“念满科技再次入选独角兽企业榜单。
”当年藏在衣柜里的少年不会想到,那些在废品站拆卸的电路板,
最终会变成照亮千万家庭的智能之光。
第五章 铁锈与月光白念的指尖在配电箱上划出第四道血痕时,林小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少女的掌心带着桂花香,将他渗血的食指含进嘴里。老厂房顶棚漏下的月光在两人之间摇晃,
白念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盖过了远处火车的轰鸣。“这是医用胶布。
”林小满从书包夹层掏出皱巴巴的包装袋,“上周给张爷爷换褥疮时多领的。
”她低头包扎伤口的模样,让白念想起昨天在废品站看到的断臂维纳斯雕像。
配电箱突然发出蜂鸣,三盏自制路灯在夜色中次第亮起。林小满欢呼着转圈,
马尾辫扫过白念发烫的耳尖。
他们在光晕里发现墙上斑驳的粉笔字——“1997年6月15日,完成液压机改造。
”“是你爸爸的字迹。”林小满摸着凹陷的数字,“你看这个“7”的尾巴,
和你在教务处签名的笔锋一模一样。”白念突然剧烈咳嗽,铁锈味在喉间弥漫。
那些被酒精浸泡的深夜,父亲确实常常念叨些“伺服电机”“压力轴承”之类的词。
第六章 雪夜出逃平安夜的大雪把筒子楼染成巨型石膏模型。白念缩在衣柜里数药瓶,
父亲这周第三次被送进戒酒中心。忽然有石子砸在铁皮窗上,三长两短。
林小满裹着掉绒的红色围巾,睫毛上凝着冰晶。“奶奶走了。”她摊开掌心,
老式怀表在雪光中泛着铜绿,“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表盖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
秒针走动时会发出机械特有的蜂鸣。他们在凌晨的国道收费站拦下运煤车。
司机嚼着槟榔打量两个满身血沫的少年人:“私奔?
”林小满把冻僵的手塞进白念袖管:“去沈阳找真相。”白念这才发现,
怀表链条上挂着的银色钥匙,与父亲锁图纸的抽屉吻合。车灯照亮前方路牌时,
林小满突然解开校服扣子。贴身口袋里缝着十张百元钞,
还有张泛黄的《机械设计》结业证书——持有人是白念父亲,落款单位竟是某军工研究所。
第七章 燃烧的图纸沈阳铁西区的老档案室弥漫着霉味。
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九八年改制时,三车间的技术档案都烧了。
”白念盯着她胸牌上的名字——王春华,和父亲某次酒醉后咒骂的名字相同。
林小满突然捂住嘴咳嗽,指缝间漏出几点猩红。白念扶她坐在褪色的长椅上时,
发现她毛衣领口下蜿蜒着新鲜鞭痕。“昨晚继母发现存折少了钱。”她笑着抹掉嘴角血丝,
从帆布包掏出葡萄糖口服液。他们在废墟般的旧厂区找到父亲当年的工位。
锈蚀的储物柜被焊死,白念用怀表钥匙打开的瞬间,泛蓝的图纸雪片般涌出。
最上面那张液压机设计图右下角,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警笛声由远及近时,
林小满正用手机拍摄图纸编码。穿貂皮的男人带着保安围过来:“小偷还敢回来?
”白念认出这就是父亲常说的“抢走专利的王八蛋”。燃烧的图纸在雪地上蜷缩成灰蝶,
林小满拉着他跳进结冰的护厂河。第八章 代码与伤疤创业初期狭小的地下室,
白念对着老式电脑调试温控程序。林小满的护士服挂在生锈的管道上,
她正往渗血的纱布上涂紫药水——下午在电子城搬运二手服务器时撞到了货架。
“客户要的智能电饭煲方案。”她把测试数据贴在潮湿的墙面上,“但核心算法总是过载。
”白念转头时,看见她后背的烫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那是三年前王春华手下泼的热茶。
凌晨三点,示波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林小满抓起电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发梢垂在白念青紫的手腕上——那是上周被催债人拧的。当第一组正确的波形图出现时,
他们用最后的积蓄买了香槟,却在便利店门口捡到弃婴。“叫她暖暖吧。
”林小满用护士服裹住女婴,“眼睛像你调试成功的LED灯。
”白念在婴儿啼哭声中修改商业计划书,把“智能家居”改成了“医疗辅助设备研发”。
第九章 银杏与钢印纳斯达克敲钟那天,白念的西装内袋揣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暖暖在康复中心做复健的笑脸,另一张是林小满的遗照——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她,